“其实我早就知道的,他们俩都是那么软弱,谁离了谁都活不下去,她又长得那么漂亮,娘家也没个人...”
她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浅蓝色的帕子上却渐渐洇透出两块小小的水渍,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我家里人还想瞒着不让我知道呢,哼,他们真是一群蠢货”
“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总有我自己的法子能知道...”
帕子被浸透后,已吸收不了更多的水分了,于是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又很快消弭在乌黑的鬓发间。
她应该是很想念她的哥哥嫂嫂的,至少,她应该送别一下他们,
可没办法啊,她入了宫,已经再去不了了,
就连哭,都只能悄悄的,偷偷的,含在微笑的嘴角间,隐秘地藏在巾帕下,再在她产子后孱弱的间隙里,把她的哀痛和难过无声地倾泻出来。
“人间别久不成悲”
原是如此痛彻心扉,教人如利剑剜心般,肝肠寸断。
.........
“熹妃娘娘殁了!”
小太监尖细的声音惊醒了回忆中的长榕,她愣愣地转头,月窈躺在床榻间,安静地闭着眼睛,原本还微微起伏着的胸膛,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止。
一众小宫女围在床榻边低低抽泣,长榕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随后平静地转身离开了。
“大乌雅氏,你很喜欢弘历对吧,你帮我照顾他好不好?”
“我出身乌雅氏,太后还健在,皇上不会同意我抚养皇子的”
“我会去求求他嘛,只是养母,没有什么的,我临终前的请求,皇上会考虑一下”
“你也努努力啊,你这么聪明,又能体察圣心,只要你愿意出手,皇上肯定会同意的”
“长榕,求求你了,好不好?”
瞧,钮祜禄·月窈就是这样,遗言都要说得像撒娇一样的。
雍正七年二月十三日,开春前又下了场大雪,如今紫禁城还是白茫茫一片。
永和宫里间,长榕跪坐在窗边,正慢悠悠地修剪一束红梅。
春草在收拾旁边书案上的水墨和一些散乱的画轴,
“呀,小主,您这画的是熹妃娘娘吗?”
“这个也要收起来吗”
春草小心地拿起一幅画卷,画中的女子身着浅青色马甲搭配粉红旗袍,正举着一柄鸳鸯团扇在给一束木棉花扇风。
木棉花的花期在四月份,还远不到能用到团扇的时候,画中女子的行为实在是奇怪的很。
可因着她生得丰润娇俏,又对着木棉花笑得十分甜美灿烂,再加之作画的人画技高超,整个画面色彩均衡,栩栩如生,反倒是让人会忽略她的怪异,只觉得美人宜喜宜嗔,娇憨动人。
画的右上方,写着两段题句:
“情情凄凄芳魂逝,盼君怜吾卿卿意”
长榕盯着画看了一会儿,随后扭头望向窗外,神情平静道:
“不必收,一会儿你跑一趟,将这幅画送到养心殿去吧”
“还有这个,也一起送去。”
长榕推了推面前修剪好的梅束。
那是一束开得十分热烈的红梅,枝枝繁茂,梅花的枝节原本长得是很凌厉陡峭的,可随着长榕的修剪搭配,却变得圆润可爱了起来,插在细长的青岚玉瓷瓶中,无端显出些娇滴滴的丰媚活泼。
“告诉皇上,梅花盛放的时节快要过去了,本宫给他搭配了一束最好的,放在养心殿摆着正合适”
“请皇上多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
“嗻”
春草福了福身,卷起画轴,又小心地抱起小案上的插花,转身安静地退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春草抱着画卷,捧着个插了两束木棉花枝的瓶子,又一脸困惑地回来了。
“小主”
春草来到长榕身边,把手中的瓶子向前递了递,小声道:
“皇上看了画卷,把那瓶梅花留下了,又命人从花房折了两枝木棉花插在瓶子里,让奴婢给带回来。”
“小主,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春草皱了皱小脸,十分不解。
长榕却笑了起来,看着春草,解释了一句:
“木棉花是熹妃喜欢的”
随后,又转而吩咐道:
“春草,去把这幅画挂起来吧,再把这个瓶子摆上去”
“稍后你带人把东厢房收拾出来,打扫干净些,过不了多久就要住人了。”
春草挠了挠头,她其实没听懂,熹妃娘娘喜欢的,关她们永和宫什么事儿啊?
东厢房又要住进来什么人?
不过再多的疑问,也不妨碍这个忠心又实心眼的丫头去干活。
“嗻,奴婢这就去。”
雍正七年二月十六日一早,三阿哥的奶嬷嬷和随从抱着尚还一脸懵懂的弘历慢慢向永和宫的方向走去。
途中,和要去永和宫传封妃旨意的苏培盛在永和宫大门处不期而遇。
“即日起,永和宫顺嫔晋为顺妃,特命其抚养三阿哥弘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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