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小队进入了难得的休整期。白帝间内部的生活区难得地迎来了它本该拥有的、略显平淡的日常。
午后,中央公园的露天咖啡座。战术复盘在一种相对松散的氛围中进行,阳光透过模拟天幕,带来恰到好处的暖意。
“那台‘电磁炮’机甲的能源核心转换效率异常,”李时新滑动着平板上的数据,阳光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细小的光斑,“逆向工程或许能优化我们的单兵护盾。”
她微微蹙眉,一缕发丝垂落,在她视线前轻轻晃动。坐在旁边的林炎正看着自己的战术板,眼角的余光瞥见,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似乎想抬手,但最终只是将目光重新聚焦在自己的屏幕上,随口接道:“效率高的代价是散热结构脆弱,这是个突破口。”他的声音平静,带着讨论战术时的客观。
坐在对面的张逸,端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他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开,落在远处的喷泉上,语气尽量平淡地加入讨论:“嗯,确实。楼兰,你的剑速最快,下次由你负责切入攻击散热口。”
楼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她没有注意到张逸瞬间的异样,但空气中那丝微妙的紧绷感,让她觉得今天的复盘似乎比训练还累。
复盘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林炎和李时新似乎还有技术细节要讨论,并肩朝着技术区的方向走去。张逸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即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汇入了白帝间熙攘的人流。他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理清脑中有些纷乱的思绪。
他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信步走进一家规模颇大的综合商店。货架上琳琅满目,最终他只选购了一些基础的武器保养耗材和几块高能电池。结账时,他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心想:“效率至上,这些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离开商店,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条相对安静的走廊。这里的灯光柔和,墙壁由厚重的石材砌成,带着岁月的痕迹。走廊两侧,矗立着一尊尊栩栩如生的石雕。他抬头看了看入口处的铭牌——“荣誉回廊”,这里是纪念历代传奇白帽的地方。
然而,就在回廊入口最显眼的位置,并非荣耀的起始,而是一种截然相反的展示——一尊猪身人面、姿态扭曲跪伏的暗沉铜像,以最卑微的姿势凝固在那里。与后方那些沐浴在柔和光线下、挺拔庄严的荣耀雕像不同,这尊铜像被一种无形的冷寂氛围笼罩。它面前的地面上,深深嵌着一块厚重无比的黑色玄武石板,石质幽暗,仿佛能吸收光线,上面以深刻而凌厉的刀法,镌刻着密密麻麻的银白色字迹。那字迹尖锐、冰冷,每一划都仿佛带着未干的寒意与刻骨的憎恶。
张逸不由自主地被那刺目的黑白对比吸引,走近了几步。目光落在石板开头的几行大字上,那些字句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视线:
【颠覆】白锦民
主要罪状:
一、弑君夺权:于新历七年,以构陷之毒计、蛊惑之言论,煽动内卫叛乱,谋划刺杀白帝【庇佑】。旋即伪造遗诏,操纵议会。
二、构陷屠戮忠良:为固权位,罗织“旧党”、“缓进派”罪名,仅三个月内,牵连传奇【掌控】、【江山】及其下属部队故旧共计三千七百余人。【掌控】于‘大剿灭’中战死;【江山】于流放途中“意外”沉海,尸骨无存。
三、亵渎先驱,扭曲历史:公然质疑并试图系统性抹除【凛然】、【苍穹】等历代先驱之功绩与精神遗产,宣称旧时代荣光皆为“前进之枷锁”,其主持编纂之《大步向前》被裁定为“惑乱之源”,悉数焚毁。
审判结果:
经白帝议会特别法庭终审裁定,罪证确凿,无可宽宥。剥夺其一切职务、荣誉及“白锦民”之名。定性为“东洲立国以来最大之叛徒、野心家与腐蚀者”。特铸此“罪身像”,永镇于此,其罪状铭文,以警后世,以昭天理。
“哟,这位前辈,玩得够大的啊。”张逸心里嘀咕着,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张逸并不关心东洲的过去死了多少人,经历了多少苦难。他只觉得,能在东洲这样的地方,干出这么一票惊天动地、甚至被铸成罪像永世唾骂的“大事”,这位传奇无论如何也算是个“人物”了,至少比那些规规矩矩、躺在功劳簿上的雕像有趣得多。
“可惜了,”他轻轻啧了一声,目光掠过铜像那扭曲跪伏的卑微姿态,“成王败寇,看来是玩脱了,没能笑到最后。”语气里带着一丝说不清是惋惜还是嘲讽的意味。
说罢,他放慢脚步,带着审视,往里走了进去。
每一尊荣耀雕像的基座旁,也都立有一面石板,记录着其功绩与称号。张逸大多只是瞥了一眼标题。
第一尊雕像是一位全身覆盖盔甲的女性,线条刚硬而流畅,头盔后方,一条雕刻得极其精细的石质马尾辫垂落下来,竟也带着几分凌厉的气势。她背上负着一把夸张的大剑,左胸甲上刻着【淹没】二字,而右胸甲则整齐地镶嵌着五枚石雕勋章,代表着无上的荣光。张逸看了看她石板上的开头,“南荒戍卫,五勋十钻,援助东洲,特赦……”,他停了下来,觉得无趣,便移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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