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西斜,启明星在渐褪的墨色天幕上闪烁着微光。九连关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夜袭,虽然击退了来敌,保住了重要囚犯,但付出的代价清晰可见——指挥所院落化为废墟,焦黑的坑洞与斩裂的沟壑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焦糊与淡淡的血腥气。疲惫的守卫和圣殿骑士们正在清理战场,抢救伤员,修补被破坏的围墙,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但那股劫后余生的压抑感,依旧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轰炸站在一片狼藉的庭院中央,金色的瞳孔扫过眼前的景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迅速下达着一连串命令,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一队负责警戒,眼睛都放亮的,二队协助骑士团弟兄救治伤员,三队立刻统计物资损失,优先修复西面围墙缺口!工匠呢?把所有能动的工匠都叫起来!”
他的指挥如同一根定海神针,让有些慌乱的人群重新找到了主心骨,各自领命而去。
“还愣着干什么!”
他猛地回头,声音如同炸雷,对着身后惊魂未定的守卫和闻讯赶来的各级军官吼道
“立刻修复破损的城墙和防御工事!巡逻队加倍,警戒范围外扩三里!医疗队优先救治伤员!快!”
在他的连声催促下,原本有些混乱的场面迅速变得有序起来。人们像是被上了发条,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疲惫,投入到紧张的善后工作之中。
处理完最紧急的事务,轰炸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烟尘味的空气,转身走向相对完好的议会厅。沈耀以及他麾下的骑士队长,还有九连关的几位关键干部已经等在那里。令人不快的是,那个如同阴影般令人厌恶的炼狱至尊,也不知何时溜了进来,理直气壮的在坐会议厅靠左的椅子上。
沈耀坐在主位旁,脸色有些苍白,之前异空间中的短暂交锋显然消耗不小,左臂轻甲上一道深刻的斩痕尤为显眼,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不再流血,但内里的伤势恐怕需要时间调养。他微黄的头发不再一丝不苟,几缕散落在额前,更添几分疲惫,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沉静如渊。
轰炸看着这一切,心中稍定,但那股憋闷和怒火却无处发泄。
“怎么样,你的伤还好吗。”
轰炸大步走进来,坐在了主位上
“没什么大事,皮外伤而已。”
沈耀摆了摆手,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但眼神深处却比以往多了几分凝重
“先处理正事吧。”
轰炸双手撑在粗糙的木制会议桌上,身体前倾,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沈耀身上
“情况大家都看到了, 外面现在就是一个烂泥潭,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老沈,你刚才也亲身经历了,那些人的手段诡异得很,你现在身上带伤,还要带着一个烫手山芋上路,太危险了!”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样的情况,你们再多留几天吧!等你的伤养好了,我这边再把防线重新巩固,然后抽调一队精锐,护送你一程。你现在就离开,还是太危险了。”
沈耀能清晰地感受到轰炸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关切,但是他明白,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很有可能会引来更猛烈的进攻,连累九连关的百姓们,这件事引他而起,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与九连关撇清关系。他摇了摇头,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点忧虑
“杰豪,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正是因为对方手段诡异,目的明确,我才更不能久留。”
他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语气斩钉截铁
“今晚的袭击,目标明确,就是地鼠,甚至可能还包括我。我留在这里多一天,就如同在九连关点起一盏吸引飞蛾的明灯。巢穴的人,或者他们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可能就不止是这点人手了。本来我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追捕任务,却没想到竟然差点连累了九连关和这里的数万平民,我不能再将你们置于更大的危险之中。”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陈述一个可怕的猜测
“而且……有个出乎意料的东西出现了,地鼠盗取物品的重要性,恐怕远超我之前的预估。……上面可能对我们隐瞒了至关重要的信息。我必须立刻带他返回南荒,亲自禀报,查明真相,一刻也不能耽搁。”
轰炸听着沈耀条理清晰的分析,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沈耀说的是对的,是符合大局观的最优解。但一想到沈耀要带着伤,押解着重要的囚犯,穿越如今危机四伏、通讯断绝的东洲,去面对未知的截杀和背后可能存在的巨大阴谋,他就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找理由挽留……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带着明显怯懦和自私意味的声音,从会议桌的角落响了起来。
“我觉得这位,额……朝圣者说得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炼狱至尊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子,他努力想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姿态,但那双游移不定的眼睛和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惶恐。他不敢看轰炸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只盯着桌面,语速飞快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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