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熹,晨露未曦。
幽都王府门前,龙巨山亲自相送,粗豪的脸上带着难得的郑重。
他用力拍了拍林枫的肩膀,声若洪钟:“七皇子殿下,既然你们有要事在身,老夫也不便强留。记住,幽都永远是殿下的后盾!待京中事了,老夫盼着你风风光光地回来!” 他又看向胤战,“二皇子殿下,九皇子,和无双侄儿也一路保重!”
龙小月站在父亲身侧,一身劲装更显英姿,她望着林枫,眼神复杂,有初定终身的羞涩,也有对其前路艰险的担忧,最终只化作一句轻声叮嘱:“……万事小心。”
林枫拱手还礼,神色肃然:“王爷放心,小月姑娘……保重。待京中安定,胤龙必不负今日之约。” 话语虽短,却掷地有声。胤战亦在一旁抱拳致意。
没有过多寒暄,五人五骑,在龙巨山派遣的一小队精锐亲卫护送下,很快便驰出幽都城门,踏上了南下的官道。
这五人,成分可谓复杂。
二皇子胤战与七皇子林枫是核心,小卓子忠心追随。
而九皇子胤晟与南域世子闻人无双,则更像是意外的同行者。
胤晟是接到京中母族传来的模糊讯息,心下不安,决定返回;闻人无双联姻失败,幽都已无意义,南下既是返家,也存了探查京畿动向的心思。
五人目标暂时一致,遂结伴而行,倒也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盘查——有三位皇子和一位世子的身份在,寻常关卡谁敢细细追究?
马蹄嘚嘚,踏起官道上的轻尘。一行人默然赶路,气氛微妙。
胤战沉稳,目光不时扫视四周,保持着军旅中养成的警惕。林枫则眉头微锁,思绪早已飞回了那座重重宫阙的皇城。
皇城现在究竟如何了?父皇中毒,下毒之人身份成谜,是宫内妃嫔?是掌权太监?还是已然渗透进禁军的某方势力?
自己离京前,将调查的重任委托给了禁军副统领洛明,他是否查出了线索?是否……还活着?
一个个疑问如同沉重的石块压在心间。
他深知,萧震天敢在北疆对二哥下手,皇城之内,必然也布满了他的暗棋,甚至可能已经发动。他们此番回去,很可能不是回归安稳的巢穴,而是闯入一个更为凶险的龙潭虎穴。
林枫与闻人无双并肩而行,两人年纪相若,却因擂台一战,关系尴尬。
起初半日,彼此间并无一语。闻人无双依旧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白衣白马,面容俊朗,只是那双时常含笑的眼眸,在掠过林枫背影时,会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探究与冷意。
他败于林枫之手是主要原因,联姻计划被其破坏,心中但是无所谓?他在意的,是林枫那神乎其技的针法,以及其可能与“九原十八针”上部的关联。
行程枯燥,日头渐烈。晌午时分,众人在路旁一处茶棚暂歇。石破天捧着水囊咕咚咕咚牛饮,憨厚的脸上满是赶路的兴奋。
小卓子乖巧地给三位皇子和世子斟上粗茶。
一直沉默的九皇子胤晟,轻轻咳嗽了几声,苍白的面色被日光映得略有一丝血色。
他看向林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打破了僵局:“七哥,多日不见,你的变化……实在令九弟惊讶。不知七哥这身非凡武艺,是何时所学?师从哪位高人?” 这个问题,不仅他想问,一旁的闻人无双更是瞬间竖起了耳朵,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林枫心中早有准备,知道此事难以回避。
他面色不变,沿用之前对胤战的说辞,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九弟谬赞了。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前些时日不慎落水,险些丧命。昏迷之中,仿佛得一位无名老者点化,授了一套强身健体、傍身的法门,醒来后便觉身轻体健,脑海中多了许多不曾学过的知识。此事过于离奇,故而未曾对外人言。”
他再次将一切推给“奇遇”,这是在此方世界最容易让人接受,也最难被证伪的解释。
胤晟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竟有如此奇事……莫非是仙人授艺?” 他体弱,对鬼神之事向来心存敬畏。
而闻人无双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奇遇?他心中冷笑,这等说辞,骗骗外人尚可,想瞒过他这等精通针法之人却难。
那破解他“无影绝魂针”的手法,精妙老辣,绝非什么“强身健体”的普通法门,其内力运转、针意运用,隐隐与他所修的“九原十八针”下部相生相克,这绝不仅仅是“奇遇”二字可以概括的。但他城府极深,并未当场质疑,只是淡淡接口道:“七皇子殿下福缘深厚,令人羡慕。却不知殿下所授法门,可有名号?”
林枫看了他一眼,心知对方是在试探,坦然道:“老者说是什么医祖,所授之术未曾明言,只道此术可用于防身济世。”
他将“九原十八针”的名字隐去,更添几分神秘。
闻人无双不再追问,只是端起茶杯,掩去眸中更深的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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