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督商绅合办的新政,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巨石,在直隶各地激起千层浪。农务司门前车水马龙,前来问询、报名的商贾络绎不绝。元锦与四阿哥胤禛忙得脚不沾地,审核、划片、签约,一切看似如火如荼,进展顺利。
然而,这蓬勃景象之下,暗流已悄然涌动,甚至惊动了紫禁城的最高主宰。
这日,元锦正在农务司与几位主事核算首批粮种分发数额,何柱儿脚步匆匆进来,面色凝重地低语禀报。几乎同时,乾清宫的太监也到了,宣太子殿下即刻见驾。
乾清宫内,康熙将一份密折轻轻搁在案上,目光平静地看向下首的胤礽:“太子,近日市井间有些关于太子妃与新农政的议论,你怎么看?”
胤礽心下一凛,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从容躬身,语气坚定:“回皇阿玛,此乃无稽之谈,是有人不愿见新农政成功,恶意中伤。元锦为此事呕心沥血,儿臣可担保,她绝无半点私心,一切皆为江山社稷、天下黎民。”
康熙沉吟片刻,指尖敲了敲那份密折:“朕自然信你们。然,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贪墨之说尚可查证,但那‘妖物’之言,最易蛊惑人心。此事,你与太子妃需妥善处置,既要澄清污蔑,亦不可使利国之事因此夭折。朕,等着看你们的手段。”
【儿臣遵旨!】胤礽沉声应道,心中已有了决断。
流言也如羽毛般,轻轻飘进了毓庆宫的东配殿。
李佳氏捻着佛珠,听着心腹宫女的禀报,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意:【‘农神娘娘’?这才几天,就摔下神坛了。】她慢条斯理地道,【去,想办法让弘皙‘无意中’知道,他嫡母娘娘正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呢。小孩子家,听了这些,去他皇玛法跟前学句舌,才最是‘童言无忌’。】
【主子英明。】宫女会意,悄然退下。
胤礽回到毓庆宫,将面圣之事告知元锦。元锦闻言,不仅未露怯色,反而微微一笑:“皇阿玛圣明。他们越是如此,越说明我们做对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你放心,朕绝不会让任何人污你清名。】胤礽握住她的手,语气笃定。
【妾身相信殿下。】元锦回握他的手,目光清亮,【清者自清。我们眼下要做的,是将新政更快更好地推行下去,用事实说话。】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几日后,一场针对新作物的风波骤然爆发。
京城老字号“丰泰号”的东家,联同几位乡老,至顺天府衙鸣冤告状,声称农务司推广的“番薯”有毒,其家仆食用后上吐下泻,性命垂危,泣血恳请朝廷立即停止推广此“西洋妖物”。
消息传开,朝野震动。八阿哥一党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在朝堂上发难。
【皇阿玛!】八阿哥胤禩痛心疾首,“臣弟早言此等外来之物性味不明,不可轻信!如今果酿大祸!若因口腹之欲伤及百姓性命,动摇国本,谁可承担?请皇阿玛即刻下旨,停止新政,严查问责!”
不少官员随之附和,要求谨慎行事。朝堂之上,风向骤变。
康熙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胤礽身上:“太子,此事你如何看?”
胤礽出列,朗声道:“回皇阿玛,单凭一面之词,难断是非。儿臣请求,由刑部、大理寺、太医院及农务司共同彻查!若果真番薯有问题,儿臣与太子妃愿承担一切罪责;若是有人恶意构陷,也定要揪出幕后黑手,以正视听!”
【准奏。】康熙二字定音。
调查迅速展开。元锦深知此乃背水一战。她一面请太医院院判亲自查验那“中毒”仆役与所谓“毒薯”,一面动用所有关系暗中查访“丰泰号”底细。
调查过程中,四福晋乌拉那拉氏递牌子入宫,带来关键线索。
【二嫂,】四福晋屏退左右,低声道,【我们爷查到,那‘丰泰号’东家有个嗜赌的侄儿,前些时日欠下巨债,突然还清了。债主,隐约指向八爷府上一个管事。】
【多谢四弟妹。】元锦真诚道谢,雪中送炭之情,她铭记于心。
送走四福晋,元锦立刻召来心腹:“去查,那个仆役近日除了番薯,还吃过什么,尤其是不洁河鲜之类。”她记得系统资料中提及,某些河鱼若处理不当,极易引发严重肠胃炎。
很快,两边调查结果汇聚:太医院确诊仆役乃食用不洁河鱼导致急性肠澼,与番薯无关;元锦的心腹也查到仆役发病前确曾偷食厨房未处理干净的鱼杂。
与此同时,刑部顺藤摸瓜,证实了“丰泰号”东家侄儿还债的银钱来源。尽管最终无法直接指向八阿哥本人(管事扛下所有罪责),但真相已大白。顺天府依律惩处了诬告者,朝廷下旨为番薯正名。
然而,经此一闹,民间对新作物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
转机,出现在一场御花园的家宴上。
事实上,在毓庆宫的小厨房,红薯和土豆早已成为常客。元锦时常命人将这些新作物做成各式点心、羹汤,给孩子们换口味。弘暄和瑞宁对此早已熟悉并喜爱,弘昱和荣安也开始接触这些糊状辅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