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第呵呵一笑,说道:“军师问我等,莫非是心中早已有了主意?既是如此,何不早说,行去便是了,我们俱各领命,谁敢不从?”
李岩摇头道:“并非如此,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我又不是诸葛亮,而诸位又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帅,必有自己的一番真知灼见,正所谓‘集思广益,裨补阙漏’。”
郝摇旗急不可耐地抢道:“还在这里谦让来谦让去,鞑子马上就杀到了,到时说什么都鸟迟了。”袁宗第抬头看着李岩问道:“军师的主意是向哪里撤退为好,清虏的主力在九江,湖广新占,亦必有许多镇守人马。”
李岩道:“对,大的州府不能去,现时清虏兵锋正锐,攻占大的州府城池势必会引起清虏的重视,集中人马来围剿。彼时,我四面受敌,极为不利。于今之计,只能走阳新到蕲春,进入大别山区,避敌锋芒,息马深山,收集余部,整顿军马。大别山地势险要,处于湖广、河南、陕西的交界,易守难攻,可四面出击,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地域广阔,横跨几省。”
刘芳亮点头道,“此议甚妥。”郝摇旗早就不耐烦:“哎呀,军师你既是有主意何不早说,还在卖关子。这样还用商议个屁,行事便是了。”众人都道:没异议。
由于提前安排,粮草辎重已经动身,撤退极为迅速,郝摇旗的骑兵在后警戒断后,步军在前,分梯次交替掩护撤离。大顺军余部在两个时辰内就已经撤出九宫山几十里。在苍茫的夜色中急行军。
图赖和耿仲明的大军在一天后方才到达九宫山,只见战场上清军士卒的尸体一片枕籍,找不到一个活人,只寻到了谭泰的尸身,首级早已经被割掉。兵器辎重都已经被收集缴获走了,整个战场沉默肃杀,唯有余火尚在燃烧,鲜血也尚未凝固。夜色中,只看到石头上有一行字道:谭泰授首处。另有两行小字道:何来太迟,谭泰的人头让我们砍了。图赖气得发抖,拔出刀来乱砍,咬牙切齿地恨恨说道:“若剿此流贼,必将其酋首碎尸万段!”随即一面派出骑兵四面搜索,一面策马进入九宫山中。程家寨还未逃离的人全部被赶到寨子中央的一块空地上。
汉军旗里的一员偏将出来说道:“诸位乡民,大清国贝勒图赖将军剿贼来到贵地,请你们来是有要事相问,闯贼是否来过这里,贼首李自成是否己死?余贼还有多少人,向何处去了?知道的出来说,重重有赏,不说就屠寨,老弱不留。”
众人吓了一跳,有几个老人还吓得瑟瑟发抖。这刚走了流贼又来了鞑子。忽听得人群中有几个人高声叫道:“我等知道,求军爷开恩,放回我等良民,剿灭流贼,为程家寨乡勇报仇。”
这名汉军偏将高声叫道:“好……好,尔等具情实告,必有重赏。”那几个人从人群里走出来,原来是团练头子程九伯的叔伯侄子还有程九享的几个远房亲戚,顺军报复九宫山程家寨乡勇及程九伯、程九享家人时,竟然有漏网之鱼。军士将这一干人等带到图赖和耿仲明前面,细细盘问。
图赖在太师椅上坐着,旁边是他的左右梅勒章京 ,下首是耿仲明及几个俾将亲随。图赖不会讲汉话,问话由耿仲明亲自进行。
“你们俱是何人,先一一道来。”耿仲明指着为首的一个山羊白胡子老头问道。
白胡子老头穿着道袍头戴方巾,俨然一个秀才模样,他看着清军的服饰容貌 ,一个个凶神恶煞,奇异装服,尤其是满清的辫子,都感到有些惊奇,又非常恐惧,不像是朝廷的兵马,好像是建奴鞑子,觉得这些人未受王化,会不会像野兽一样吃人剐心。心惊胆战 ,颤颤巍巍的 ,不自觉地跪了下去。耿仲明等人也不让他起身。
“赶紧说,这位老者想必也是个读书人,怎么从贼了呢?”
老头哀呼一声:“唉呀,冤枉呀,”说着头抢地痛哭出声,“官爷呀,我等俱是这九宫山程家寨乡民,内里还有几个是程府远亲,前几日,我乡寨团练发现一伙贼寇窥探九宫山地形,遂乘他们不备,痛力剿杀,谁料击杀的为首的贼酋竟是闯王李自成,我乡团勇本来准备向新朝报赏,却被贼寇余部数万人猖狂报复,杀害我程家寨乡勇两千多人,程府上下百十人丁俱被残害。”
然后指着一个妇女和孩子,说道:“这几个妇孺是程府幸存下来的家人,老朽背着巨大的凶险,藏匿了他们……”耿仲明听了兴奋地打断他的话道:“贼酋李自成可是的确已经死了?”
“的确已经死了。”
“可曾亲眼目睹?”
“亲眼所见。”
“ 可有凭证?”
白山羊胡老头觉得或许立功的时候到了,赶紧说:“老朽亲眼看到贼酋李自成的大顺皇帝玉玺,随身衣物 、玉佩、马蹬、宝剑等。我还看到李自成的首级 ,与前些年官府出的悬赏通告上面的图形差不多。可以说是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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