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黄州坚固的城防,张能的战意又起。记忆骤然拉回蕲州一役 ,那时以蕲州城防之固尚挡不住清军的铁骑与火炮。彼时他别无选择,只能咬牙定下险计,故意放开城门,诱清军入城,借着街巷狭窄与敌军周旋,虽最终险胜,却折损了不少弟兄,那场危急中与敌血战的场景,至今仍烙在心头。
身旁突然传来两道交谈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张能侧目望去,只见袁宗弟正皱着眉望向城下的壕沟,转头向身旁的白旺问道:“老伙计,这壕沟挖得够宽了,为何不将河水引入?有水阻隔,清虏想要靠近城墙就不容易了。”
白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壕沟,摇摇头说:“袁将军有所不知,这城壕是新近才挖完的,我亲自去查探过,总觉深度还差些火候,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往下挖深数尺,免得水浅挡不住敌军,反倒成了摆设。”
袁宗弟闻言,点了点头,又转而追问军情:“探马可有塘报传回?清虏大军此刻行至何处,几时能到黄州城下?”
白旺闻言,说道:“尚未有确信。”
“此事不可大意。”袁宗弟脸色一肃:“清虏来势汹汹,我们必须摸清他们的动向,才能提前部署。当务之急,是立即派出探马和细作,多路并进,往武昌方向清军大营潜去,严密监视他们的行踪,一旦有动静,即刻传回消息。另外,壕沟也别等挖深了,先将竹树削尖,做成尖利的树桩,密密麻麻布满沟底,再引浠水灌进去,先把第一道防线筑牢,免得夜长梦多。”
白旺闻言,深以为然,当即点头应下:“总哨说得极是,此事刻不容缓。”说罢,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亲兵,高声吩咐道:“速派飞骑传令,让修建壕沟的军民暂停手头活计,先将竹树削尖做桩,布满壕沟底部,再即刻引浠水灌入城壕,务必在今日日落前完成,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亲兵抱拳领命,翻身上马,挥鞭疾驰而去,马蹄声踏过青石板路,很快就消失在街巷尽头。
随后,袁宗弟又让人召集了一百多名精锐探马与老练细作,亲自叮嘱道:“你们此行务必谨慎,昼伏夜出,避开清军的眼线,潜入武昌方向探查清军动向,不管是兵力部署、行进速度,还是粮草补给,但凡有有用的消息,都要尽快传回,切记不可暴露行踪,若遇危急,优先保全自身,留着性命带回消息才是要紧事。”
“请将军放心,末将等定不辱使命!”探马悄然开了西城门,飞骑而出。
安排好探查与壕沟之事,袁宗弟又找到白旺,说道:“清军动向未明,备战刻不容缓,我们需尽快整合兵力,划分防守区域。不如即刻召集哨总以上将领,开一场军事会议,敲定防守部署,也好让各营提前准备。”
白旺闻言,当即点头,身旁几位随行的将领也纷纷附和:“袁将军考虑周全,是该尽早商议,定下。”
为保会议机密,不泄露防守部署,众人商定,所有将领都赶往袁宗弟后军暂时驻扎的军帐内议事。袁宗弟的军队驻扎在黄州城外一处远离市镇热闹之所的小山包下,此处地势开阔,又有山林掩映,不易被外人窥探。军帐周围,早已安排了精锐士卒警戒,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方圆几里内,严禁闲杂人等靠近。
不多时,各营哨总以上将领陆续赶到,皆是一身戎装,腰间佩刀,神色肃穆,脚步匆匆,显然也知晓此刻局势紧迫。袁宗弟亲自在军帐外迎接,见众人到齐,便抬手示意:“诸位将军,里面请,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议事。”
众人跟着袁宗弟走进军帐,只见这军帐是营中最大的一座,用料扎实,顶部由几棵十余丈高的巨木作为梁柱支撑,帐内空间宽敞,足以容纳上百人。帐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木桌,桌上铺着一张黄州城防图,图纸上用墨线勾勒出城墙、街巷、壕沟的位置,还标注着几处关键节点,一目了然。
众将领依次入座,团团围在木桌旁,帐内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下众人平稳的呼吸声,气氛愈发凝重。袁宗弟走到桌前,目光扫过众人,神色严肃,率先开腔道:“诸位将军,此次我们齐聚黄州,肩负着大顺军的重任。临来之前,军师再三嘱咐,要我们务必将黄州打造成固若金汤的城池,在黄州城下与清虏血战数场,将他们死死拖住,消耗他们的锐气,杀伤他们的人马,为大顺军进攻湖广各地扫清障碍,创造有利条件。”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明确分工,做好打硬仗、打血战的准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黄州之战,关乎湖广战局,容不得半点懈怠。若是有谁在战场上胆敢退缩、作战不力,耽误了战事,休怪我袁宗弟手里的大砍刀不认得人!”
话音落下,帐内一片寂静,众将领皆是凛然一震,挺直了脊背,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们都是从战场上拼杀过来的,自然明白袁宗弟这话绝非虚言,也清楚黄州之战的重要性,心中已然知晓,一场惨烈的血战,已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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