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际,那贯穿寰宇的混沌光柱缓缓敛去,但其带来的震撼与那无上威严,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入每一个生灵的灵魂。
那只凭空出现、轻易捏碎“寂灭大葬天”的混沌巨手消散处,虚空微微荡漾,一道身影,由虚化实,悄然浮现。
那是一位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年岁的老者。他身着最简单的麻布灰袍,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偻,满头白发随意披散,面容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仿佛一块被时光长河冲刷了亿万年的古老磐石。
他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外泄,也没有璀璨的神光环绕,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天地,与那未散的混沌气息完美地融为一体。
然而,就是这样一道看似平凡的身影,在他出现的瞬间,整个战场,无论是重伤的八位大帝,还是远遁的联军修士,亦或是那高高在上的玄麟,都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悸动与敬畏!
他就仿佛是“道”的化身,是“混沌”的源头,是此方天地最古老意志的显化!
“老祖宗!”叶玄钧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挣扎着想要行礼,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
来人,正是叶家古老的存在,辈分远在叶玄钧之上,早已不理世事,于祖地深处沉眠无尽岁月,被认为可能早已坐化的叶家老祖——叶擎苍!其名,便蕴含着支撑苍穹、执掌混沌的无上意境!
叶擎苍并未看向叶玄钧等人,他那双看似浑浊,实则内蕴开辟与终结、仿佛能洞穿万古时空的眼眸,平静地落在了玄麟身上。
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审视万物的淡漠,仿佛在打量一件……不该存在于世的异物。
就是这平静无波的目光,却让玄麟周身那原本如臂指使、磅礴运转的灰色气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滞!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自太初时代苏醒的洪荒巨兽盯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致命的威胁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神魂,让他帝血深处的某种古老预警本能,在疯狂尖啸!
“无限接近真仙……不,是已经触摸到了那道门槛,甚至半只脚已经迈了过去!”玄麟心中瞬间做出了判断,原本淡漠的眼神彻底被凝重取代。眼前这位老者,其生命层次,绝对已经达到了此界所能容纳的极限!
甚至,因其修炼的是最本源的混沌大道,其底蕴与战力,比寻常的半步真仙还要可怕!可能能够搏杀真仙!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短暂的死寂后,玄麟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属于圣族的威严,但之前那俯视众生的漠然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慎的、近乎平等的凝重:
“本座玄麟,来自圣族。没想到,在这偏隅之地,竟能遇见阁下这等触摸到仙境门槛的人物。”他微微颔首,算是见礼,继续道
“本座此来,只为寻求超脱之机,印证己道。先前与贵界修士的冲突,实属无奈。阁下既已现身,不若就此罢手。圣族愿与叶家,乃至此界,划定疆域,互不侵犯,共寻大道。如何?”
他竟主动提出了罢战与合作!姿态放得不可谓不低。显然,叶擎苍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足够的威胁,不愿在此刻进行一场没有十足把握、甚至可能两败俱伤的死战。
他相信,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所谓的苍生与后辈,在追寻更高大道的诱惑面前,并非不可舍弃。
然而,叶擎苍的回答,却冰冷得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只是用那双看透万古的眼眸,静静地看着玄麟,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如同两块磨石在摩擦,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清晰地传入玄麟,乃至在场所有强者的耳中:
“域外之魔,狼子野心。”
“侵苍玄界,是为不共戴天。”
“伤我血脉后裔,是为死仇。”
“荼毒此界苍生万灵,是为必诛之罪。”
“三条罪状,条条当斩。”
“唯有……形神俱灭,方可洗刷。”
“形神俱灭”四个字落下,如同最终的战鼓擂响,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冰冷杀意,瞬间将玄麟提出的所有“合作”可能性碾得粉碎!
玄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去,最后一丝缓和的可能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彻底轻视和挑衅的暴怒。他周身原本凝滞的灰色气息再次沸腾起来,如同压抑的火山:
“老匹夫!给你三分颜面,你真当本座怕你不成?!”玄麟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充满杀意,“我圣族纵横诸界,岂是你这井底之蛙所能轻辱!既然你执意要战,那便战!本座倒要看看,你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得住几何!”
“冥顽不灵,死不足惜。”叶擎苍的回答依旧简洁而冰冷,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话音落下的瞬间,叶擎苍动了。他没有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神通,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他那布满皱纹、看似干枯无力的右手,对着玄麟,隔空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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