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栖川直起身子，不再看那墓碑，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海平面，目光变得悠远，自言自语：
“这栋庄园，原本……是我打算以后，能和江琳一起住的。”
“没想到，倒是你先住进来了。这里的布局，我是按照蓝海湾庄园打造的……我看她，好像还挺喜欢蓝海湾的。”
他沉默片刻，海风吹动他微卷的深棕色发梢。
“私人海滩，豪华庄园，财富，权势……我好像什么都不缺了。暗夜，你告诉我，我到底还差在哪？”
“为什么……江琳就是不选我呢？”
这个问题，他心底早有答案。
江琳喜欢的，根本不是什么蓝海湾庄园，而是那个和她一起住在蓝海湾庄园里的人。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骤然刮起的海风，吹得头顶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带着咸湿气息。
不远处一簇茂密灌木丛，轻轻动了动。
严栖川猛地转头，原本空洞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直直刺向那簇灌木：
“出来。”
躲在灌木后的人，似被这声音吓到，灌木丛哆嗦的幅度更大了。
几秒钟后，一个穿着破烂，满身尘土的小男孩，从灌木丛后挪了出来。
他看上去不过七八岁年纪，身材瘦小面色蜡黄，神情怯懦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严栖川，手指抠着衣服上的破洞。
“对……对不起……”
男孩声音带着哭腔，细若蚊蝇，
“我……我不是故意偷听您讲话的……我……我马上就走……”
严栖川面容冷峻，审视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这庄园附近根本没有村庄或孤儿院。
小男孩更加紧张，身体微微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我……欺负我的那群大孩子，他们说……说这栋庄园闹鬼，进来的人……没有能活着出去的……他们让我来这庄园里待一晚……说只要我敢待，以后就放过我，不再打我了……”
严栖川神情动了动，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继续追问：
“你家长呢？谁把你送来的？”
小男孩摇头，眼泪终于掉下来：
“没有……没有家长。我家在离这二十公里外的一个孤儿院……是那群人骑自行车把我送来的，丢下我……他们就跑了……我……我不想再挨打了……就算……就算死在这里，也不想再挨打了……所以就……”
严栖川看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孩子，眉宇舒展了些。
他沉默片刻，缓缓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高度与男孩平齐，朝他招了招手，语气放缓：
“过来。”
男孩犹豫了一下，慢慢挪过去，在距离严栖川还有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内心依旧充满惧怕。
严栖川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浅笑，声音压低了些，如恶魔低语：
“想不想……让那群欺负你的人，受到一点‘小教训’啊？”
男孩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清澈眸子里迸发出光芒，用力点点头：
“想！”
严栖川看着他眼中那未经雕琢的渴望，似乎很满意。
他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配枪，向前挪了两步，将武器塞进男孩手里。
男孩握着枪，整个身体瞬间僵硬，一动不敢动。
严栖川抬手，动作算不上温柔，有些粗暴地揉了揉男孩脏兮兮的头发，诱导：
“用这个东西，让那些欺负你的人，从世界上消失。敢不敢？”
男孩没有立刻回答，他低下头，愣怔看着手中那把枪，胸膛剧烈起伏着。
严栖川也没有催促，只静静蹲在那里，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角，他像一个耐心的猎手，等待猎物的最终抉择。
终于，男孩抬起头看向严栖川。
那双原本怯懦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坚定。
他清晰吐出一个字：
“敢！”
严栖川脸上露出满意微笑。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刚做出人生最重要抉择的男孩，声音恢复冷冽：
“既然无父无母，以后，就跟着我吧。”
“不管是生是死，你的灵魂和忠诚，都必须只属于我一个人。”
“作为回报，我会给予你最好的学习环境，最优渥的生活，最顶级的资源，和享之不尽的财富。”
“你，愿意吗？”
“一旦背叛，我会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男孩脸上闪过恐惧，但随即，他想起在孤儿院里遭受的欺凌、饥饿和寒冷，想起那些看不到希望的日子。
他一咬牙，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严栖川深邃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大声道：
“我愿意！父亲！”
严栖川微微蹙眉，纠正：“你应该称呼我为，教父。”
男孩立刻改口：“教父！”
严栖川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转身朝庄园主楼的方向走去，留下一句命令：
“过来，陪我吃饭。”
男孩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连忙小跑着跟上，小手还攥着那把沉甸甸的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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