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寻歌坊」内那道自穹顶落下、报出曲名的声音消散之际,楼中气息陡然一凝,满座瞬间落针可闻。
各层观席上的熟客皆敛声屏息,不约而同抬首循声望去,目光里满是期待 —— 似要透过那层层舞台阻隔,寻见那位将奏《十面埋伏》的梅仙子,一睹其仙姿风采。
至于那些初来乍到的看客,尤其是墨鸣一行人,见此情形也纷纷效仿熟客模样,径直朝着穹顶望去,眼底满是好奇与茫然交织的神色。
此前墨鸣纵览整栋楼阁内部,观席、舞台、灵灯等设施样样俱全,偏就寻不见艺伎出场的幕后区域。
直至此刻他才幡然醒悟,原来那些艺伎竟藏在穹顶那片被云雾裹着的空间里;这楼阁内本就禁绝且屏蔽神念探查,单凭肉眼,实在难窥其踪。
墨鸣一行人听闻那开场曲目后,眼眸中皆浮起一抹意味难明的笑意 —— 仿佛这《十面埋伏》的曲调,正映着他们此刻被群敌环视的处境一般。
墨鸣并未在意那些毫不掩饰、带着敌意的侵略目光,反倒早已悄然以神念传令神藏内的「六红」,令其调集「红影」成员汇聚「隐白」窍,吸纳隐匿灵息后随时待命。
如今负责探查情报的「红影」部门,阴阳元灵成员已壮大到近百只。
这些元灵皆是经「六红」精心挑选培养,最善隐匿身形。
便是以王东阳、南宫明月那般修为的神念探查,也难寻其踪迹;
即便墨鸣自身强于寻常同境两倍有余的神念,若不仔细探查,同样无法察觉它们的存在。
只是墨鸣心中也无十足把握 —— 他不确定这些「红影」阴阳元灵,会不会被特殊手段窥破行迹,或是被境界更高的灵者以神念探查到。
另外,既然他有这等手段,那些暗中窥视他们三人的潜在敌人,难保也有着类似手段;
不过这便要看谁的手段更加高明,能不被对方察觉罢了—— 周边空间里游荡着无数无主元灵,要从中辨出是否有他人派遣的探子元灵,着实不是件易事。
唯有敏锐捕捉到元灵身上那缕有主的独特灵息,方能辨明它是否为旁人派来的探子。
自打进入顶层那一刻起,墨鸣三人便时刻凝聚神念,监察着周身三丈见方的范围。
之所以不扩大监察范围,一来是范围过广太耗费心神,难免生出纰漏;
二来也是为了避免无意中用神念探查到其他看官,平白侵犯了对方,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直至此刻,墨鸣依然未曾捕捉到周边有旁人的元灵探子窥视,周遭一切仍呈风平浪静之态。
就在墨鸣暗自盘算,何时派遣「红影」元灵潜入人群,将那些投来敌意目光之人悄然标记时,那始终如古井般沉寂的穹顶云雾,竟陡然朝着两侧仿若天幕盛开般分荡开来。
紧接着,从那天幕裂隙间渐渐浮起一道如梦似幻的身影,仿似天女临凡般,缓缓朝着顶层那片已然铺展开梅海的舞台飘落而下。
随着云雾愈发稀薄、身影渐落渐近,墨鸣也终于能看清这位梅仙子的大致轮廓。
她身着一袭淡粉色、泛着荧光的雾蚕薄纱罗裙,数条裙带于背后飘拂,宛若流云;
轻纱遮面,纵然看不清具体容貌,却透着几分缥缈朦胧的美感;
双手捧着一件紫檀玄木炼制而成、长约三尺的荟萃琵琶灵具,斜立在身前;
脚下则踏着一片形似梅花的飞行灵宝,落向舞台时带起几缕轻浅灵风,拂过梅枝梢头,惊起点点花瓣轻颤。
待梅仙子落入舞台的一刹那,下层的看官们脸上无不透着一抹极度惋惜的神态 —— 他们此前从未听闻,今日「寻歌坊」竟会安排四大魁首之一的梅仙子献曲。
早知如此,他们定会不惜代价,也要抢购一处顶层观席。
即便心有憾意,众人始终保持安静,未曾出声打扰,仿若这般情景已是业内常态一般。
那些熟客在心中纷纷揣测,莫非是「寻歌坊」见今日看官数超出往日倍许,才临时更换了节目?
要知平日里若想得见梅仙子这等魁首献曲,除非是有大人物降临迷雾城,或是有达官显贵出高价点名,他们这些人才有幸借机一睹魁首风采。
诸如梅仙子这等魁首的出场费,在「寻歌坊」公布的艺伎费用里并未有明确标价,但至少也要上千元晶,更有甚者,数万元晶亦有可能。
倘若遇到几方势力为争面子相互打赏,或是为抢着指定魁首而竞价,那出场费用便可能没了上限。
不过这些并非墨鸣此刻所关心的,他正一边凝望着舞台上梅仙子微微欠身后款款落座,一边暗中寻找机会,将「红影」成员悄然派遣出去。
王东阳则面露饶有兴致的神态,手中轻摇金色折扇,眼底有一抹兴奋的金色流光急速闪过。
南宫明月似也放下了先前的戒备,眼眸里竟浮起一抹赤红色的躁动流光,满是向往之意。
方才目睹梅仙子那般出尘姿态现身,又被整栋楼的看官抬首仰望,如众星捧月般耀眼,这光景,悄悄勾起了她心中的少女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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