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弦歌脑子里那声“师父”刚砸下去,铜盆里的绿火“呼”地窜起半尺高。方才还嗡嗡作响的鬼话瞬间消弭,唯有那团绿火深处,像藏着一双无形的眼,死死“盯”住了她。
一个老态、沙哑的声音忽然贴在耳边响起:“啧……灵醒,着实灵醒。”
那语气里竟有几分真切的欣赏。
“不过灵醒归灵醒,心性却太凉薄。明知你这几位师兄弟根本踏不进那村子半步,为何不早早点破?反倒以此谋利,换些微末好处?眼睁睁看着他们空耗光阴、耽误道途……丫头,你这同门之义,也太薄了些。”
闻弦歌下意识扫过周围,另外三人还在津津有味的讨论如何最有效率的获得霜薪。对这场隐秘对话毫无察觉。
她压下心头翻涌的波澜,目光落回铜盆里沉凝的绿火上,淡定反击:“远不及师父你。你为了把曾经依附你的佃户困在这里,给你那灵兽当点心,可是把自家的祖宅田产都舍出去了,这份‘气魄’,我是学不来的。”
话落瞬间,铜盆里的绿火猛地一颤,焰尖“噌”地窜高半寸。
“佃户?”沙哑的语调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恨意:“此辈全是咎由自取!若非当年他们起了贪念,图谋老夫家业,老夫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况且离了老夫的护持,他们在这凶煞雾里,早成了孤魂野鬼!”
闻弦歌“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离不开你,而不是师父缺了香火供奉,活不下去呀?看来是我误会了。你没有为了绑住他们,故意嫁祸女玩家;没有每次一有女玩家进村子,就派‘宠物’去村里转一圈、‘吃个点心’;也没有让村民觉得,所有灾祸都是‘外来的女人’带来的。这种祸水东引、转移矛盾、卑鄙无耻、阴损下流的招数,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放肆!”绿火“砰”地炸开,焰浪几乎舔到她的发丝:“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天道人心!本道祖上庇佑他们世代安宁,才让他们能繁衍生息!如今本道道途受挫,要他们略尽绵力,那是他们的造化!为本道效力,是他们几世都修不来的机缘!”
他突然变得神神叨叨:“等本道重塑法身、重归大道,这些忠心的仆役,自然能沾些仙缘,脱离这苦海尘牢!逆天改命,就在今朝!你去问他们,若有的选,是愿搏这一线仙机,还是甘愿当一辈子朝不保夕的蝼蚁?!”
闻弦歌心头的火气“腾”地冒上来,看绿火的眼神冰冷:“他们的选择,关我们女玩家什么事?我们有自己的缘法,不稀罕蹭你这‘鸡犬升天’的福气。凭什么我们要当你糊弄村民的工具,当他们发泄怨气的靶子?”
绿火的跳动慢了下来,焰色也淡了几分,声音里少了些戾气:“这也是无奈之举。不管你信不信,为师并非刻意针对女弟子。”
闻弦歌轻轻笑了,绿火在她笑声中不安地晃了晃:“师父当然不是针对女弟子,师父只是要保证自己在夺舍的时候,可选的躯壳都是男人罢了。”
铜盆里的火焰骤然停止跳动,笔直地向上燃着,颜色深得发乌,像一块凝固的墨。
“……哈哈哈哈!”死寂过后,那团凝固的火焰猛地炸开,化作狂乱的深绿色光团:“你果然知道为师的目的!既然如此,不如合作?你帮我守住秘密、凑够霜薪,为师保证,成功后让你继承衣钵!”
“我信不过。”闻弦歌拒绝得干脆利落。
“信不过?”声音沉了下去,带着点危险的意味。
“嗯。”闻弦歌语气异常冷静:“天底下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连一支能凑齐四十九根霜薪的队伍都没有。可结果呢?‘衣钵’谁见过?之前那些凑够49根霜薪的五人组,敢问师父,他们现在在哪儿?”她顿了顿,补上一句:“况且师父该知道,我是从村子里拼了命逃出来的。当时我就发誓,绝不再踏进去半步。”
“那你想如何?”师父的声音平得没有起伏,听不出情绪。
“简单,”闻弦歌毫不犹豫将自己的打算清晰传递过去,“我不说破村子的事,就让他们三个继续做白日梦,把精力都花费到找那个他们根本进不去的村子上。我自己呢,趁他们瞎找和傻等的功夫,去穆勒川打算告诉我的那几个地方,再摸一两根霜薪,达到成为内门弟子的基本要求,应该不难。”
她无辜极了:“等我够数了,再把你要夺舍的事透给他们。为了活命,他们肯定会特别乖,说不定连探索都省了,就干坐在这里,聊聊天吹吹牛什么的,平平安安把时间混完,各回……各家。”
闻弦歌嘴角勾起笑容,仿佛被自己描绘的画面愉悦到了:“就是不知道,这事要是传出去,会不会影响你的声望?到时候,像‘穆勒川’这样优质的夺舍对象,还会不会再来这里?”
“你敢要挟我?!”绿火瞬间膨胀到几乎溢出铜盆,火焰中心疯狂旋转,冰冷的杀意刺向闻弦歌:“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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