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努尔哈赤扶着祖父觉昌安,塔克世跟在身后,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离古勒城不远的山林里。身后的喊杀声渐渐弱了下去,可空气中的血腥味却越来越浓,像一张无形的网,死死裹住了他们。
觉昌安年纪大了,又在城里被绑了几天,走了没多远就喘得厉害。努尔哈赤赶紧停下脚步,让祖父靠在一棵松树上休息,又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块干硬的麦饼,递了过去:“爷爷,您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觉昌安摆了摆手,脸色苍白得像雪:“我不饿,你自己吃吧。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李成梁那个人,心思太深,说不定还会派人追过来。”
塔克世蹲在一旁,看着远处古勒城方向的火光,拳头攥得紧紧的:“这个李成梁,简直不是人!说好的接受投降,结果却血洗城池,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
努尔哈赤咬着牙,把麦饼掰成两半,一半递给父亲,一半塞进自己嘴里。饼太干了,咽下去的时候剌得喉咙疼,可他不敢停下 —— 他知道,现在每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三人心里一紧,觉昌安连忙说:“快,躲到树后面去!”
努尔哈赤扶着祖父,和父亲一起躲到一棵粗壮的松树后面,屏住呼吸,透过树缝往外看。只见十几个明军骑兵朝着他们这边跑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千户服饰的军官,脸上带着狞笑,手里还提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刀。
“大人,刚才好像看到有人往这边跑了!” 一个士兵指着努尔哈赤他们藏身的方向,大声说道。
千户勒住马,眯着眼睛看了看,冷笑着说:“管他是谁,只要是从城里跑出来的,一律杀了!李总兵说了,不留一个活口,省得以后找麻烦!”
努尔哈赤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握住爷爷给他的那把短刀,手心全是汗。他知道,以他们三个人的实力,根本不是这些骑兵的对手,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
觉昌安也看出了危险,他悄悄对努尔哈赤说:“孩子,等会儿我和你爹引开他们,你趁机往东边跑,回赫图阿拉,找你叔叔们帮忙!记住,一定要活下去,为我们报仇!”
“爷爷,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努尔哈赤红着眼睛,低声说道。
“别废话!” 觉昌安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我们已经老了,死了没什么可惜的,可你还年轻,你是咱们建州左卫的希望!你要是死了,咱们觉罗氏就彻底完了!”
塔克世也点了点头,拍了拍努尔哈赤的肩膀:“儿子,听你爷爷的话,赶紧走!以后一定要照顾好弟弟们,替我们报仇!”
就在这时,一个骑兵发现了他们藏身的松树,大声喊道:“大人,这里有人!”
千户眼睛一亮,挥了挥手:“给我上!杀了他们!”
觉昌安猛地推了努尔哈赤一把:“快跑!” 说完,他和塔克世一起冲了出去,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我们在这里!”
明军骑兵见状,纷纷拍马追了上去。千户看着觉昌安和塔克世的背影,冷笑着说:“还想跑?给我射!”
几支箭同时射了出去,觉昌安年纪大了,跑得慢,一支箭正好射中了他的后背。他踉跄了一下,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爷爷!” 努尔哈赤目眦欲裂,想冲上去救爷爷,却被父亲死死按住。
塔克世红着眼睛,对努尔哈赤说:“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完,他拔出腰间的刀,朝着明军骑兵冲了过去。可他手里只有一把短刀,根本抵挡不住骑兵的冲击,没一会儿,就被一个骑兵用长枪刺穿了胸膛。
“爹!” 努尔哈赤撕心裂肺地喊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他想冲上去,可他知道,自己现在冲上去,也只是白白送死,爷爷和父亲用生命为他争取的时间,不能白费。
他咬着牙,转过身,朝着东边的山林跑去。身后传来明军骑兵的喊杀声和爷爷、父亲的惨叫声,每一声都像一把刀,割在他的心上。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跑,跑过厚厚的积雪,跑过茂密的树林,直到再也听不到身后的声音,才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知过了多久,努尔哈赤才慢慢缓过劲来。他靠在一棵树上,看着手里的短刀,刀身上还残留着他之前砍伤明军士兵的血迹。他想起爷爷刚才说的话,想起父亲最后的眼神,心里的恨意像野草一样疯长。
“李成梁!明军!我努尔哈赤对天发誓,今日之仇,我必百倍奉还!” 他对着天空,大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努尔哈赤警惕地握紧短刀,抬头一看,只见几个穿着女真服饰的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他爷爷的老部下,名叫安费扬古。
“少主人!您没事吧?” 安费扬古看到努尔哈赤,连忙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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