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三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鹅尔浑寨的积雪没过了脚踝,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尼堪外兰裹着一件破旧的皮袄,缩在帐篷里,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粮囤,脸色比外面的积雪还要惨白 —— 他派去骚扰苏克苏浒部的亲信,一个没回来;留在嘉班寨附近的残部,要么被建州活捉,要么跑散了;现在寨里只剩下不到三十个人,粮食只够吃三天,连烧火的木柴都快没了。
“首领,咱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一个亲信哆哆嗦嗦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块冻硬的面饼,“建州的探哨就在寨外的山路上转悠,说不定明天就会打过来。咱们还是赶紧跑吧,去抚顺关找李把总,他肯定会帮咱们的!”
尼堪外兰接过面饼,咬了一口,硬得硌牙。他何尝不想跑,可抚顺关离这里有一百多里,路上全是积雪,又冷又饿,能不能走到都是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上次逃到鹅尔浑寨时,就给李进忠送过求援信,可李进忠连回信都没有,现在去投奔,说不定会被当成 “麻烦” 扔出来。
“跑?往哪跑?” 尼堪外兰把面饼扔在地上,声音里满是绝望,“建州的人到处都是,咱们就算跑出去,也会被他们抓住。与其被努尔哈赤砍头,不如在这里等着,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亲信还想再说什么,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狗叫。尼堪外兰心里一紧,连忙趴在帐篷缝里往外看 —— 远处的雪地里,有几个黑影在慢慢移动,手里举着火把,是建州的探哨!
“快!把帐篷里的火灭了!别让他们发现咱们!” 尼堪外兰压低声音喊,亲信们慌忙扑灭火盆里的火苗,帐篷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寒风从缝隙里灌进来的 “呼呼” 声。
探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尼堪外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听到探哨们的说话声,能看到火把的光在帐篷外晃动,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直到探哨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敢大口喘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冻得生疼。
“首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亲信的声音带着哭腔,“咱们要么跟建州拼了,要么就赶紧跑,再待在这里,迟早会被饿死、冻死!”
尼堪外兰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和努尔哈赤的一幕幕:从当初借着明朝名义吞并建州旧地,到嘉班寨被攻破,再到现在像丧家之犬一样躲在帐篷里 ——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曾经寄人篱下的少年,会变成现在让他闻风丧胆的建州首领。
“跑!去抚顺关!” 尼堪外兰猛地睁开眼睛,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就算李进忠不帮咱们,咱们也能去关内躲一躲,总比死在这里强!”
当天夜里,尼堪外兰带着剩下的二十多个人,悄悄离开了鹅尔浑寨。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每个人都背着一小袋粮食,怀里揣着几块冻硬的面饼,像一群在黑暗中逃窜的老鼠。
可他们刚走了不到十里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 是建州的追剿队!努尔哈赤早就料到尼堪外兰会跑,派额亦都带着十个人,守在鹅尔浑寨通往抚顺关的路上,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快跑!建州的人追来了!” 尼堪外兰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往前跑。亲信们也慌了,有的扔下粮食,有的甚至只顾着自己跑,把同伴落在后面。
额亦都骑着马,很快就追上了落在后面的两个亲信。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把那两个亲信活捉了,从他们嘴里问出了尼堪外兰的去向 —— 朝着抚顺关的方向跑了,还说要去投奔李进忠。
“不能让他跑到抚顺关!” 额亦都立刻带着人,快马加鞭追了上去。雪地里的马蹄印很明显,他们沿着马蹄印,追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尼堪外兰的身影 —— 他和剩下的十几个亲信,正躲在一个山洞里,围着一堆微弱的火苗取暖。
额亦都让人把山洞团团围住,然后朝着里面喊:“尼堪外兰,你已经跑不掉了!快出来投降,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山洞里的火苗瞬间灭了。过了一会儿,尼堪外兰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是明朝认可的属夷首领,你们不能杀我!要是我死了,李把总不会放过你们的!”
“明朝早就不管你了!” 额亦都冷笑一声,“李把总要是想帮你,早就派兵来了,还会让你像丧家之犬一样躲在这里?别再自欺欺人了!”
山洞里没了声音。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亲信突然从山洞里冲了出来,手里举着刀,想拼死一搏,却被额亦都的人一箭射倒在地。其他亲信看到这一幕,再也不敢反抗,纷纷从山洞里走出来,举手投降。
只有尼堪外兰,还躲在山洞里不肯出来。额亦都让人点燃火把,走进山洞 —— 尼堪外兰缩在山洞的角落里,脸色惨白,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没用的银牌,那是以前李进忠给他的,说是 “明朝属夷的凭证”,现在却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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