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良将还需宝器配,英雄只怕遇昏君。
前尘旧恨如烟散,且看狼牙破鬼门。
试看独龙冈上月,不知今夜照何人。
话说武松在军政堂上,伸出三根手指,定下了“一石三鸟”的绝妙计策,要借攻打祝家庄之机,既通粮道,又收虎将,更要逼那高俅放弃陆路,去走那必死无疑的水路。
众将听罢,虽对那“逼敌入水”的战略意图似懂非懂,但对那“拔掉祝家庄”的眼前目标,却是个个摩拳擦掌。
武松见军心可用,便收敛了笑意,面色变得肃然。
他重新坐回虎皮帅椅,目光如炬,扫视全场,沉声道:“诸位兄弟,战略已定,但战术不可轻忽。那祝家庄能在独龙冈盘踞多年,让周围官府都奈何不得,定有其过人之处。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时迁兄弟,你且将那祝家庄的虚实,细细讲来。”
“得令!”时迁应声出列,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草图,铺在帅案之上。
他指着图中那如同迷宫般的线条,说道:“主公,各位哥哥请看。这独龙冈地势险要,前有独龙山,后有盘龙岭。那祝家庄便建在冈上,四周环水,只留前后两座吊桥出入。更要命的是,这庄内外的道路,乃是按那五行八卦之术修建,盘陀路曲折难辨,若无熟人引路,大军一旦误入,便是陷进那迷魂阵中,进退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哼,装神弄鬼!”鲁智深撇了撇嘴,“洒家一把火烧了它,看它还怎么迷魂!”
“大师不可鲁莽。”武松摆了摆手,示意时迁继续。
时迁接着道:“地利尚在其次,最难缠的还是人和。祝朝奉那老贼虽然年迈,但心思歹毒。他膝下三子,号称‘祝氏三杰’。二子祝虎,虽被大师所杀,但那长子祝龙、三子祝彪,皆非泛泛之辈。尤其是那三子祝彪,年方弱冠,却生得膀大腰圆,使得一条混铁点钢枪,性如烈火,武艺高强,在山东绿林道上,那是出了名的狠角色。”
说到此处,时迁顿了顿,看了一眼站在武将班列前排的“霹雳火”秦明,声音稍微压低了几分:“除却祝氏兄弟,这庄中还有一个最为棘手的人物。此人乃是祝家庄聘请的教师,名唤栾廷玉,江湖人称‘铁棒教师’。据说此人曾与登州兵马提辖孙立是同门师兄弟,使得一口六十斤重的熟铜棍,有万夫不挡之勇。更有甚者,此人深通兵法,极善设伏……”
“够了!”一声暴喝猛然响起,震得堂上烛火一阵摇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霹雳火”秦明那张赤红的面庞此刻已涨成了紫茄子色,颌下的短须根根倒竖,双目圆睁,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激动到了极点。
堂内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众头领皆知,秦明在梁山时,曾在独龙冈吃过大亏,正是栽在了这栾廷玉手中。
武松见状,非但没有责怪秦明失态,反而缓缓站起身,踱步至秦明面前,目光平和地看着他。
“秦统领,”武松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时迁兄弟所言,可是触动了你的旧日心结?”
秦明深吸一口气,强压住羞愤,拱手道:“主公明鉴!末将……末将并非不知好歹。只是听到那栾廷玉的名字,心中那口恶气便难以下咽!当年……当年末将奉命征讨祝家庄,便是……便是……”
秦明说到此处,牙关紧咬,竟是有些说不下去。
堂堂七尺男儿,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自己曾被人用计生擒,实在是奇耻大辱。
“便是被那栾廷玉,用那绊马索与陷坑,生擒活捉了去,是也不是?”武松替他说了出来,语气却无半分嘲讽,反倒带着几分惋惜。
秦明羞愧难当,单膝跪地,垂首道:“末将无能,丢了脸面,还请主公责罚!”
“胡说!”武松猛地一挥袖袍,一股劲风将秦明托得抬起头来。
武松目光如电,环视众将,朗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罪之有?况且,当年之败,非战之罪,亦非你秦明之过!”
“主公……”秦明愕然。
武松冷哼一声,目光投向东方梁山泊的方向,言辞犀利:“当年你秦明虽勇,却也是听命行事。那宋江身为统帅,却不识地利,不明敌情,更不懂知人善任!他明知祝家庄道路复杂、机关重重,却不先派斥候探路,反而让你一员猛将去打头阵,这分明是让你去送死!让你去替他蹚雷!”
“将帅无能,累死三军!那栾廷玉固然有些手段,但若非宋江指挥失当,又岂能让你霹雳火折戟沉沙?”武松这番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秦兄弟,你那不是败给了栾廷玉,你是败给了宋江的愚蠢和凉薄!”
这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击碎了压在秦明心头多年的阴霾。
是啊!当年他秦明那是何等神勇,若是一对一厮杀,他何曾怕过谁?
偏偏是那宋江瞎指挥,害得他落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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