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精美的雕花木窗,如轻纱般洒落在青砖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就在这宁静的时刻,赵泓端着一个黑漆托盘,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
臻多宝原本正试图从床上坐起身子,但他的动作却因为牵扯到伤口而显得有些艰难,眉头也不由自主地微微蹙起。
“别动!”赵泓见状,急忙快步上前,将托盘稳稳地放在床边的小几上,然后关切地对臻多宝说道,“你的伤口才刚刚结痂,这么乱动,难道是想让它重新裂开吗?”
臻多宝无奈地倚回引枕,目光缓缓落在托盘上的那只青瓷碗盏上,苦笑着说:“又到了喝药的时辰了吧?”
赵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默默地掀开了碗盖。刹那间,一股浓烈的苦涩药味如潮水般涌了出来,迅速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臻多宝闻到这股味道,下意识地想要偏过头去,躲避那股难闻的气味。然而,赵泓却轻轻地伸出手,将他的头扶正,温柔地说:“今日有些不同哦。”
说着,赵泓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碟子,碟子上盛放着几颗晶莹剔透的蜜色丸子。他微笑着对臻多宝解释道:“我在药里加了点特别的东西,这样会让味道好一些。”
臻多宝瞥了一眼:“蜜饯?那也盖不住这苦味。”
“非是寻常蜜饯。”赵泓用银签插起一颗,递到臻多宝唇边,“尝尝。”
臻多宝迟疑片刻,张口接了。山药丸外裹着一层晶莹蜜糖,内里却藏着药材的清香,巧妙中和了残留的苦味。她细细咀嚼,惊讶地发现那令人作呕的药味竟真的被压下去了大半。
“这是...”
“蜜炼山药丸,”赵泓又舀起一勺汤药,稳稳送到她唇边,“《山家清供》里记载的方子,以蜂蜜、山药为主料,辅以茯苓、陈皮等物,既能健脾益气,又能掩味矫味。”
药勺已到唇边,臻多宝只得咽下。苦味依然有,却被后续的山药丸的清甜柔和地包裹着,不再难以忍受。
“你还会这个?”她忍不住问。
赵泓垂眸搅动药汤,唇角微扬:“久病成医。小时候体弱,喝过的药比饭还多。家母便想了这个法子。”
这是赵泓第一次提及家事。臻多宝怔了怔,还想再问,又一勺药已送到嘴边。
一勺药,一颗蜜丸。苦与甜在舌尖交替,竟成了一种奇特的韵律。
喂完药后,赵泓小心翼翼地取过一旁准备好的温水和柔软的毛巾,轻柔而熟练地替她擦拭着嘴角。他的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弄疼了她,仿佛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做过无数遍一般。
臻多宝却突然感到有些不自在,她微微偏过头去,轻声说道:“这些事情让侍女来做就好了。”
赵泓的手并没有停下,他依然专注地擦拭着,同时回答道:“侍女们做事总是粗手粗脚的,我实在放心不下。”
臻多宝听了,眉头微皱,有些不满地说道:“你可是堂堂一个王爷,做这些事情难道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赵泓抬起头,目光沉静地看着她,缓缓说道:“照顾自己的王妃,又何来失身份之说呢?”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坚定。
臻多宝被他的话堵得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确,自从成婚以来,他们两人之间更多的只是表面上的夫妻关系,像这样亲密的时刻实在是少之又少。而如今在她养伤期间,赵泓几乎是日夜不离地照料着她,这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窗外的蝉鸣声渐渐响起,此起彼伏,似乎在应和着室内的安静。赵泓收拾好药碗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在床边轻轻地坐了下来。
“该换药了。”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让臻多宝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襟,心中有些慌乱。因为在此之前,她大多时候都是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对于换药的过程并不是特别清楚。而现在,她的神智已经完全清醒,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不禁感到有些窘迫。
赵泓似看出她的顾虑,转身取来药箱:“你若介意,我叫侍女...”
“不必。”臻多宝打断他。箭伤在肩背处,她自己确实无法处理。既然这些日都是他亲手换药,此刻再矫情反倒可笑。
她慢慢转过身,背对着他解开中衣,露出包扎的白帛。伤口在左肩下方,稍偏一寸便是心脉。想起那日惊险,她仍心有余悸。
赵泓的手很稳。解开旧帛时,他的指尖偶尔擦过她的肌肤,凉得让她微微一颤。
“疼?”他立即停手。
“没事。”臻多宝摇头,耳根却有些发热。
旧帛完全揭下,露出狰狞伤口。箭簇留下的创口已经结痂,边缘仍泛着红。赵萸以药酒清洗,动作轻柔至极。臻多宝咬唇忍着,额角渗出细汗。
“这箭毒奇特,”赵泓一边上药一边道,“若非及时解毒,后果不堪设想。”
臻多宝想起那支淬毒的弩箭,眼神一冷:“那些人分明是冲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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