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楼高耸入云,宛如一座被繁星点缀的巨大塔楼,屹立在皇宫的深处。无数的灯盏在黑夜中时明时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流光溢彩,映照在飞檐斗拱之上,远远望去,仿佛仙宫琼阁降临凡尘一般。
今夜正是上元佳节,官家与万民一同欢庆,皇宫内外灯火通明,宛如白昼,笙歌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赵泓身着禁军服饰,沿着灯楼外围的廊道,蹑手蹑脚地前行着。他腰间的佩刀与暗藏的机括不时轻轻碰撞,发出几不可闻的金属声响。
这件禁军服饰,是他从一名被击晕的侍卫身上扒下来的,略微有些宽大,但却恰好能够掩盖住他紧束在内的软甲和兵器。三个月前,一起江南漕运案牵扯出了私运火药的阴谋;一个月前,皇城司又侦查到有人在灯楼内暗藏机括。而所有的线索,都在今夜指向了这座高达三百尺、缀满五万盏灯的太平灯楼。
赵泓右手不自觉抚上左臂,那里藏着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刃,是临行前臻多宝塞给他的。“灯楼机括非比寻常,寻常刀剑难破,”她说话时眼里有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此刃乃西域寒铁所铸,可断金丝。”
当时他只道是寻常赠礼,如今细想,臻多宝似乎早已料到他会遭遇什么。
一阵脚步声自远而近,赵泓闪身躲入阴影中。两名宦官手提宫灯匆匆走过,低声交谈随风飘来:
“…官家已在来的路上,说是要与众臣同登灯楼观灯。”
“亲王吩咐了,戌时三刻必须点燃顶层莲灯…”
亲王?赵泓心头一震。那位终日称病不出、看似懦弱无能的亲王,竟会插手灯楼事务?
待那宦官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赵泓如同鬼魅一般,从暗处闪身而出。他步履轻盈,似一阵风般迅速穿过走廊,直奔灯楼而去。
那灯楼高耸入云,共有七层之高。赵泓沿着旋转的木梯拾级而上,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急切。木梯似乎没有尽头,一层又一层,仿佛永远也走不完。然而,随着他不断攀升,视野也逐渐开阔起来。
当他终于登上顶层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为之一震。透过楼窗,他俯瞰着整个汴京城,只见那城市的灯火如点点繁星,密密麻麻地洒落在大地上,宛如银河倾泻人间。这一片繁华盛景,让他不禁感叹,如此美好的景象,怎能轻易被毁掉呢?
赵泓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那扇雕花木门前。他将耳朵紧贴在门上,仔细聆听着门内的动静。只听得一阵细微的机括转动声传来,但却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赵泓心中略一思索,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门,只露出一条细细的门缝。透过门缝,他窥视着屋内的情况。只见偌大的顶层厅堂内,数百盏琉璃灯环绕成一个巨大的阵法,而在阵法的中央,一座莲花状的机括正在缓缓地转动着。
那莲花状的机括制作精巧,仿佛一件艺术品。在莲花的中心,放置着一个铜制的容器,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装满了黑色的火药。这整个装置设计得如此巧妙,若不是事先知道其中的秘密,恐怕谁都会将它当作是灯楼装饰的一部分吧。
赵泓的目光被莲花机括旁的身影吸引住了——那人背对着门,身着二品文官朝服,正俯身调整机括上的某个部件。观其身形,绝非亲王。
正当赵泓思索如何制伏此人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他猛地回头,却见臻多宝不知何时已悄立于身后,手指竖在唇前示意噤声。
“你怎么来了?”赵泓压低声音问道,心中既惊且忧。臻多宝伤势未愈,面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我不来,你必死无疑。”臻多宝从袖中抽出一卷帛纸展开,“这是灯楼机括全图,我昨夜从亲王府盗出的。”
赵泓接过图卷,只看一眼便倒吸凉气。图上详细标注了灯楼各层的机关布置,顶层莲灯内藏火药足以炸毁半座皇城,更可怕的是,引信与楼下灯烛相连,一旦点燃主灯,半个时辰后即会引爆。
“必须阻止官家登楼!”赵泓急道。
臻多宝摇头:“官家已在路上,此刻阻拦必打草惊蛇。唯有先制伏操纵机关之人。”她指向门内,“那是工部侍郎李元明,亲王门下走狗。”
赵泓心念电转,已然有了计划:“我进去擒他,你在外接应。若有不测,立即示警。”
臻多宝却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动作迅速而坚定。赵泓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只见她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的发髻上拔下一支银簪,然后将其塞入他的手中。
“李元明朝服之下必定穿着金丝软甲,普通的刀剑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臻多宝的声音低沉而急切,“这支发簪内藏有毒针,一旦刺入他的身体,就会让他见血封喉。”
赵泓还想说些什么,但臻多宝已经转身,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地隐入了阴影之中,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赵泓握着那支发簪,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余温,心中竟然莫名其妙地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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