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元丰三年,东京汴梁的夜,被司天监水运仪象台内传出的金属哀鸣撕碎。
赵泓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青铜阴影破空而来,多宝道人呆立在那片阴影之下,仰头望着失控横扫的铜臂,仿佛凝视某种宿命。赵泓来不及思考,身体已先一步行动,猛地将多宝推开。
“咔嚓——”
那是铁齿铰链贯穿血肉与骨骼的声音。赵泓整个人被钉在星盘之上,肩胛处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瞬间昏厥。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在精密的鎏金星盘上,沿着刻痕蜿蜒流淌,将檀香木制的星图染成暗红。
多宝被推得踉跄数步,回头时瞳孔骤缩。他看见赵泓被钉在那里,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别动!”多宝嘶喊着,声音因惊恐而变调。他看清了那致命的机括结构——铁齿铰链一旦贯入人体,稍有移动便会触发更深层的机关,将受困者彻底撕碎。
多宝扑到赵泓身边,双手毫不犹豫地抓住卡死的齿轮。锋利的青铜边缘瞬间割破他的手掌,鲜血顺着齿轮纹路流淌,滴落在星盘上,与赵泓的血混在一起。
“你……”赵泓咬着牙,冷汗从额头滚落,“快走……这地方要完全失控了……”
多宝没有回答,只是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扳动齿轮。他的血渗入机关缝隙,竟意外地起到了润滑作用。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齿轮微微转动了一分,贯穿赵泓肩胛的铁齿铰链随之松动些许。
“有……有用!”多宝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更加用力地扳动齿轮,任锋锐边缘深切入骨。
赵泓强忍剧痛,观察四周。水运仪象台内部已完全变成了嗜血牢笼。巨大的青铜齿轮如失控的星辰运转,咬合声沉闷如雷霆。原本精密优美的机械森林此刻处处暗藏杀机,不时有铜臂横扫而过,带起阵阵劲风。
“左转三指宽度,”赵泓声音虚弱却清晰,“然后向右回半指。”
多宝依言而行,果然,铰链又松动了几分。赵泓得以稍稍调整姿势,虽然剧痛依旧,但至少避开了要害。
“这机关……是故意被触发的。”赵泓喘息着说,目光扫过四周运转的齿轮,“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
多宝没有抬头,双手仍在流血,却稳稳地控制着齿轮:“我知道。从我们踏入司天监那一刻,就有人盯着我们。”
“为何不早说?”
“说了,你还会来吗?”多宝苦笑,突然猛力一扳,“好了!”
铁齿铰链应声而退,赵泓身体一软,多宝急忙用受伤的手扶住他。两人踉跄着躲到一处相对安全的青铜柱后。
赵泓撕下衣摆,迅速包扎肩上的伤口,也多宝简单包扎了双手。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惊悸。
“你的血……”赵泓忽然注意到星盘上的变化,“看。”
两人的血在星盘上混合,沿着刻痕流动,竟自发地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图案。原本黯淡的星图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那些星光沿着血液流经的轨迹汇聚,最终指向仪象台的核心部位。
“阴阳星位,紫微太微……”多宝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赵泓警惕地看着四周仍在运转的杀阵,任何一刻都可能有新的机关被触发。
多宝指向星盘:“我们的血,触发了某种机制。这水运仪象台不单是观测天象的仪器,更是一个巨大的锁。”
“锁?锁着什么?”
“锁着‘真相’。”多宝扶着赵泓,小心翼翼地避开一道横扫而过的铜臂,“去核心,那里应该有答案。”
两人在巨大的齿轮与传动装置间穿行,每一步都踏在生死边缘。赵泓因失血而面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不时提醒多宝避开暗藏的机关。
“左转,踩那块青石板!”
“低头!”
“跳过去,快!”
多宝惊讶于赵泓在如此状态下仍能准确判断机关轨迹,但此刻不是询问的时候。
终于,他们抵达了水运仪象台的核心区域。这里相对开阔,中央有一个凸起的平台,上面刻着精细的星图,四周八根铜柱静静矗立,柱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与符号。
“这里应该是安全的。”赵泓靠在其中一根铜柱上,喘息着,“至少暂时是。”
多宝却皱眉环顾四周:“不对,太安静了。”
的确,与外面震耳欲聋的齿轮运转声相比,这里安静得诡异,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噪音隔绝在外。
赵泓顺着多宝的目光看去,也察觉到了异常。他强打精神,仔细打量起周围的铜柱。这些铜柱按照某种规律排列,柱身上的文字并非汉字,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奇异符号。
“这些是……星辰古语。”多宝轻声道,伸手触摸铜柱上的文字,“传说中,司天监的创始者们使用一种源自星辰的语言记录最机密的知识。”
“你能读懂?”赵泓问。
多宝摇头:“只能读懂少许。这一根说的是‘天地为局,星辰为子’,那一根是‘阴阳合和,万象更新’。”他绕着铜柱缓缓行走,突然停下脚步,“这一根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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