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击声依旧在继续,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律性,叩击在薄薄的金属侧门上,在空旷死寂的车间里激起清晰而诡异的回响。
这不可能是那些依靠本能行事的怪物。它们只会咆哮、撞击、撕扯。这种近乎“礼貌”的敲击,反而透露出门后之物拥有着某种……理智?或者,是更深的恶意。
李信的身体紧贴着冰冷粗糙的砖墙,如同融入了阴影。他屏住呼吸,心跳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搏动,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左手因为包扎而动作有些滞涩,但他持刀的右手稳如磐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缓缓挪动,从一个废弃的铣床工作台后面,探出半个头,视线越过散落一地的轴承和齿轮,投向那扇被钢轨抵住的侧门。
门上的小窗玻璃蒙着厚厚的油污和灰尘,只能看到外面一个模糊的、人形的轮廓阴影。
敲击声停了。
车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他自己和周明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干涩、沙哑,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语调却带着一种刻意拿捏的、令人极其不适的“温和”。
“里面的朋友……不必紧张。”
声音透过门缝钻进来,钻进耳朵里,带着一股阴冷黏腻的气息。
“我没有恶意……只是闻到了……新鲜血液的味道。还有……活人的生气。”
它顿了顿,似乎在嗅探着什么。
“你们……受伤了?需要帮助吗?这世道……独自求生,太难了。”
周明躲在车床后面,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拼命朝着李信的方向摇头,用眼神示意——不要相信!不要回应!
李信当然不会回应。
他眼神冰冷,如同冻结的湖面,没有任何波澜。这种伎俩,太低劣了,却也足够险恶。利用人类在绝境中对同类残存的一丝渴望,进行诱骗。
见里面没有回应,门外的声音似乎并不意外,反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
“呵呵……谨慎是好事。但是……”
它的语调陡然一转,那伪装的“温和”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剥落,露出了底下赤裸裸的、带着血腥味的贪婪与恶意。
“但是……把那个维修工交出来。他……是属于‘主人’的财产。至于你……”
声音变得更加尖锐,带着一种垂涎欲滴的饥渴。
“你很强壮……你的血,一定很……滋补。把你自己也献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主人”?财产?
李信瞬间抓住了这两个关键词。门外这东西,和厂房里那个发出尖啸的存在是一伙的!它是来抓回周明的!而且,它显然也盯上了自己!
周明听到对方点名要自己,吓得几乎瘫软在地,绝望地看向李信,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李信没有看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门外。
“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门外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带着一种残忍的戏谑。
“那就……别怪我亲自来‘请’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声巨大的爆响猛然炸开!
那根抵住门的、沉重的钢轨,如同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猛地弯曲、变形,然后带着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直接崩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几米外的地上,溅起一溜火星!
整个金属侧门连同门框,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外部硬生生撕裂、扯断,扭曲的金属碎片如同爆炸破片般向内激射!
烟尘弥漫!
一道高大、瘦削、如同竹竿般的身影,踏着弥漫的尘埃和扭曲的金属残骸,缓缓走了进来。
光线透过破洞,照亮了它的模样。
李信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那确实是一个人形。
但它全身的皮肤,都被某种残忍的手段剥去了!暴露在空气中的,是暗红色、不断微微抽搐、布满了扭曲血管和黄色脂肪层的鲜活血肉!没有嘴唇,两排森白沾着血丝的牙齿完全裸露在外,形成一个永恒狞笑的表情。它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不断旋转的、浓郁的、如同沥青般的漆黑物质,散发着不祥的寒意。
它很高,至少两米以上,四肢异乎寻常地纤长,手指和脚趾的末端,是如同黑色金属般闪烁着寒光的、长约半尺的尖锐指甲。
它站在那里,就像一尊从血腥地狱里爬出来的、被活剥了皮的雕塑!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某种防腐药水的刺鼻气味,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车间!
周明看到这怪物的真容,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掐断般的呜咽,双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而那“剥皮者”似乎很满意这种反应,它那两团旋转的漆黑“眼睛”扫过晕倒的周明,最终,牢牢锁定在了持刀而立的李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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