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如同亿万根钢针,无休无止地抽打着京城的黑夜。判官的身影在狭窄、堆满湿滑垃圾的后巷中急速穿行,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幽灵。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避开水洼和障碍,溅起的污水被雨幕瞬间吞没。背后沉重的狙击枪携行袋没有带来丝毫负担,但他的心却如同被数根冰冷的铁链紧紧缠绕。
火化间内爆发的枪声、管家的冷笑、铁壁压抑的痛吼、夜莺绝望的尖叫,以及鬼手最后关于“巢穴”里魅影恐怖异变的描述…这些声音在他脑中交织、轰鸣,如同地狱的交响曲,盖过了震耳欲聋的暴雨声。
“输了?”判官冰冷的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眼神在雨夜中燃烧着幽暗的火焰。管家那居高临下的宣判,如同毒蛇的吐信。保护错了人?赵雨晴…那个女孩,那张混合着恐惧与仇恨的脸庞在记忆中一闪而过。如果她真的落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她掌握的证据,是刺向周正阳心脏最致命的匕首!管家…那个潜伏在阴影中的鼹鼠,他代表的究竟是谁?是周正阳最后的疯狂,还是国安内部更深、更可怕的毒瘤?
而“巢穴”…魅影…基因改造…塞壬计划…鬼手描述的恐怖景象——皮肤下的蠕动,仿佛有活物在挣脱束缚!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常规医学的范畴!夜莺的应急方案能支撑多久?鬼手一个黑客,能在基因层面的风暴中支撑多久?
判官猛地刹住脚步,身体紧贴在一堵冰冷潮湿的砖墙后面。前方巷口,刺目的警灯红光穿透雨幕,疯狂地旋转闪烁,伴随着模糊的警笛呼啸声由远及近。火葬场的混乱已经点燃了警方的神经末梢。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雨水和城市下水道的浑浊气息灌入肺腑,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
“鬼手,报告‘巢穴’状态和撤离进度。夜莺铁壁位置?”判官的声音通过微型通讯器传出,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淬火的刀锋。
耳机里先是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接着传来鬼手嘶哑、带着明显颤抖和粗重喘息的声音,背景是仪器尖锐的警报鸣叫,以及…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骨骼和肌肉在巨大压力下扭曲摩擦的“咯咯”声!
“判…判官!他…他快撑不住了!”鬼手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β受体阻滞剂压不住!心率…150…180…还在跳!体温43度!皮肤…天哪!他的皮肤在发光!不是热的那种红!是…是像深海生物那种幽蓝的光!还在变!皮下组织…像沸腾的粥!那些凸起…它们在动!在融合!像…像要长出鳞片!” 键盘被狂乱敲击的噼啪声几乎连成一片,“我…我在按夜莺最后留下的最高剂量方案推肾上腺素和强效镇静…老天!他吐出来的东西是黑色的!像石油!”
鬼手的声音突然被一声非人的、凄厉到极点的嘶吼打断!那声音完全不像是人类喉咙能发出的,更像某种深海巨兽濒死的哀嚎,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混乱和某种…原始的暴戾!嘶吼声穿透通讯器,狠狠刺入判官的耳膜,让他背脊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啊——!!!放开我!…不…不要!…记忆…碎片…白塔…好冷…塞壬…妈妈…杀!杀光你们!” 魅影的嘶吼断断续续,夹杂着意义不明的俄语单词和破碎的中文,如同精神彻底崩溃的疯子在呓语。紧接着是重物撞击金属的巨响和仪器被扫落在地的碎裂声!
“判官!他挣脱束缚带了!力量大得不像人!镇静剂…没用!”鬼手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搏斗的闷哼,“‘巢穴’…‘巢穴’保不住了!系统在过载!物理破坏太严重!我…我启动了最后程序!数据云端备份!物理销毁倒计时三分钟!我必须带他走!现在!” 背景传来沉重的拖拽声和魅影野兽般的低吼。
“夜莺呢?”判官的声音陡然拔高,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三分钟!鬼手要带着一个基因暴走、力大无穷且神志不清的“怪物”,从即将自毁的地下据点逃出生天!这几乎是自杀任务!
“夜莺…刚…刚联系上!”鬼手一边剧烈喘息一边急促地说,“她和铁壁…在…在移动!铁壁伤太重!左臂三度烧伤,肋下伤口崩裂大出血!夜莺给他用了强效止血凝胶和吗啡…暂时吊着命!他们抢了…抢了一辆停在火葬场后巷的殡仪馆遗体运输车!黑色,金杯格瑞斯,车牌尾号…尾号看不清!雨太大!夜莺说…管家和陈锋的人都在搜捕他们!她们正往…往城西废弃的‘红星机械厂’方向闯!那里地形复杂,暂时…暂时能躲!”
殡仪车…城西废弃工厂…判官的大脑如同高速计算机,瞬间规划出数条汇合路线。城西,距离他目前的位置和“巢穴”所在的城东,几乎是横跨整个京城!暴雨,宵禁,全城搜捕…带着重伤的铁壁和一个随时可能基因崩溃的魅影…
“鬼手,听好!”判官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放弃所有非必要装备!只带核心数据和武器!给魅影注射最大安全剂量的强效肌肉松弛剂和镇静剂混合剂!用束缚带,捆死!扛也要把他扛出来!从‘巢穴’3号备用通风道走,出口在东风菜市场后面的垃圾转运站!出来后立刻联系我!保持移动,绝对不要停留!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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