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女王号的最后一丝钢铁脊梁,在惊天动地的撕裂声与墨黑海水的贪婪吞噬下,彻底消失在北大西洋狂暴的怒涛之下。巨大的漩涡如同深渊巨口,吞噬着残骸、油污和所有未能逃离的罪恶与绝望。海面上,只剩下零星几艘救生艇,如同狂风巨浪中挣扎的脆弱核桃壳,在铅灰色天幕与墨黑海水的夹缝间时隐时现。
判官团队的救生艇是其中最大的一艘,但也仅能容纳十几人。铁壁如同不知疲倦的磐石,粗壮的手臂紧握着沉重的船桨,每一次划动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对抗着试图将小艇掀翻的巨浪。他全身湿透,肌肉贲张,古铜色的皮肤上青筋暴起,汗水与海水混合着从虬结的肌肉上滚落。冰冷刺骨的海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带走宝贵的体温。
艇内空间狭小而拥挤。获救的平民挤在一起,大多衣衫褴褛,面色青紫,在寒冷和恐惧中瑟瑟发抖,眼神空洞麻木。几个被铁壁从通风管道里捞出来的孩子被成年人紧紧抱在怀里,嘴唇冻得发紫,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腥、人体散发的汗臭、伤口渗血的铁锈味,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
救生艇的医疗仓,夜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那个男人身上。判官俯卧着,头部枕在她的大腿上,腰腹处被强力绷带紧紧缠绕,浸透绷带的暗红血迹在冰冷海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刺眼。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胸膛的起伏都伴随着身体无法抑制的细微痉挛——那是剧痛和低温休克的双重折磨。
“判官…你回来就好…”夜莺的声音低哑破碎,几乎被风浪声吞没。她低下头,嘴唇几乎贴在他冰冷的耳廓,一遍遍重复着,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她看着他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看着他苍白干裂的嘴唇,看着他肩头缠绕的布条下渗出的暗红,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夜莺姐…水…”一个微弱、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被铁壁救下的一个非洲小女孩,约莫七八岁,蜷缩在夜莺身边,瘦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同样湿透、破旧的布娃娃,一双大眼睛因为高烧而显得异常明亮,却又充满虚弱和恐惧。她的嘴唇干裂起皮,正用渴求的目光望着夜莺。她是最后一批被铁壁从通风管道里带出来的孩子之一,在冰冷和惊吓中发起了低烧。
夜莺的心猛地一抽。她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摸索着艇底一个用防水布包裹的小急救包。这是他们仅存的物资。她颤抖着手指打开,里面只剩下最后半瓶淡水和几块压缩饼干。她小心翼翼地将瓶口凑到小女孩嘴边,喂她喝了一小口。
“省着点…大家…都要坚持…”夜莺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沙哑,环视着艇内其他眼巴巴望过来的幸存者。每一道目光都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如同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肩上。她将剩下的水和饼干交给旁边一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中年妇女,让她分给最需要的人。
“鬼手!方向!还有多远?!”铁壁的吼声在风浪中炸响,如同闷雷。他每一次奋力划桨,小艇都艰难地向前蹿出一段,但随即又被下一个浪头狠狠拍回原地。茫茫大海,无边无际,绝望如同这铅灰色的天空,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鬼手蜷缩在艇首相对干燥一点的位置,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发紫。他紧紧抱着那台用防水袋层层包裹的战术平板,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艰难地操作着。屏幕亮着幽微的光,上面显示着残缺不全的卫星地图和不断跳动的经纬度坐标。
“我们在…飘离预定汇合点!风暴把洋流搅乱了!”鬼手的声音带着焦急和喘息,“电子罗盘间歇性失灵!GPS信号时断时续…我正在尝试重新定位!需要时间!”
“我们没有时间了!”铁壁低吼,目光扫过艇内瑟瑟发抖、体温不断流失的幸存者,最后落在夜莺怀中气息微弱的判官身上,“低温!失血!再这样下去…”
仿佛是为了印证铁壁的话,艇内一个虚弱的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声音空洞,随即身体一软,歪倒在旁边人身上,没了声息。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绝望如同瘟疫般在幸存者中蔓延,压抑的啜泣声响起。
夜莺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感到怀中的判官身体似乎又冰冷了几分,按压的手指下,那微弱的搏动仿佛随时会停止。泪水混合着冰冷的海水,无声地从她脸颊滑落,滴在判官毫无血色的脸上。难道…真的逃不出这片死亡之海了吗?
就在这时!
“嗡——”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震动声,从鬼手怀中的战术平板里传出!屏幕上,一个代表加密数据接收的图标疯狂闪烁起来!
鬼手精神猛地一振,如同即将溺毙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他飞快地解锁屏幕,一个简洁、锐利的卡通鹰隼LOGO瞬间占据了屏幕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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