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上空,帝威余烬未散。那尊寂灭仙帝的投影已然消隐,但其降临时所裹挟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恐怖威压,却并未完全散去,而是化作了一种无形无质、却更加渗透骨髓的法则层面的重压,沉甸甸地笼罩在每一个幸存生灵的心头,尤其是那些金丹已成、道基初具规模的修士。对于他们而言,这已非简单的气势压迫,而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与大道本源的绝对排斥与规则碾轧。
道藏阁废墟之上,那枚暗金光茧依旧静静悬浮,其表面流转的残缺星图散发着恒定而内敛的微光。楚砚的生命体征,在归藏意志的绝对掌控下,稳固地维持在零点零三的诡异平衡点。然而,这平衡之下,是汹涌澎湃、几近失控的帝者本源与归墟之气。先前投影显化,虽逼退了外敌,却也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使得楚砚体内那深不可测的力量,其天然的辐射效应失去了约束。此刻,这辐射并非主动攻击,而更像是一种沉睡巨兽无意识的气息外泄,一种高位存在对低位蝼蚁的本能领域宣示。
在这股无处不在的帝威辐射下,首当其冲的,便是以青云宗主为首,玄玑、玉衡、丹老等一众金丹期长老结成的“星辉护灵阵”。星光护罩如同一个倒扣的琉璃碗,勉强将道藏阁核心区域与外界隔开,但其表面此刻正荡漾着剧烈而不规则的涟漪,仿佛随时会被无形的巨力碾碎。护罩之内,每一位坐镇阵眼的长老,脸色都苍白如纸,额头青筋暴起,周身灵力如同沸水般剧烈波动,显然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他们的金丹,正在哀鸣。
那枚凝聚了数百年苦修、视为大道根基的金丹,在这帝威的笼罩下,仿佛变成了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丹体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几不可察的裂痕。每一次帝威的无形波动掠过,都如同重锤砸在心口,带来道基欲裂的剧痛与灵魂层面的战栗。这并非物理攻击,而是道则层面的碾压,是“寂灭”大道对一切“存在”基础的否定性侵蚀。
“守……守住心神!稳固金丹!不可……不可让帝威侵入紫府!”青云宗主的声音透过阵法传来,虽然依旧沉稳,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与吃力。他位于阵枢,承受的压力最大,周身道韵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玄玑真人牙关紧咬,嘴角已然溢出一缕鲜血,他双手死死按住阵盘,将精纯的灵力不计代价地注入其中,嘶声道:“这威压……在持续增强!寂昀真人体内的力量……似乎更加活跃了!”
玉衡真人情况稍好,但亦是鬓角见汗,他修长的指尖飞速掐诀,不断调整着阵法的细微结构,试图找到一丝卸力的可能:“非是增强……而是其‘寂灭’本质正在扩散……我等金丹蕴含的生机与秩序道则,恰是其湮灭的对象!此乃道争!无关善恶,唯有存亡!”
丹老更是苦不堪言,他本就擅长炼丹疗伤,于争斗防御并非专长,此刻其丹田内的金丹光芒已黯淡大半,裂纹隐现,他颤声道:“宗主……如此下去,不出半个时辰,老夫……老夫的金丹恐先一步崩碎!”
死亡的阴影,并非来自外敌刀剑,而是源于他们誓死守护的对象所自然散发的“存在气息”。这种荒诞而绝望的处境,让每一位长老心中都充满了苦涩与无力。但他们没有退路。身后是宗门的根基,是那可能关乎未来存亡的“寂昀真人”,更是他们身为青云长老的尊严与责任。
撑住!别跪!
这已不再是简单的防御任务,而是一场与自身道基消亡赛跑的残酷煎熬,是一场意志力与求生本能的极致考验。一旦心神失守,金丹破碎,不仅数百年修为化为乌有,更可能当场道消身殒!
时间,在极度缓慢而痛苦地流逝。
一炷香后,一位修为稍弱的金丹初期长老率先支撑不住,惨叫一声,喷出大口夹杂着金丹碎片的鲜血,整个人萎靡倒地,气息瞬间跌至谷底。阵法光芒随之剧烈摇曳,缺口顿生。
“补位!”青云宗主低吼,立刻有候补的长老咬牙顶上,但新补位者承受的压力更大,面色瞬间惨白如纸。
恐慌的情绪开始如同瘟疫般在结阵的长老心中蔓延。照此下去,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岌岌可危之时,端坐于阵枢的青云宗主,眼中骤然闪过一抹决绝。他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蕴含本命精血的血箭,血箭融入身下阵盘,厉声喝道:“众长老听令!逆转星辉,以丹为引,结‘燃丹护灵誓’!”
“宗主不可!”玄玑真人骇然惊呼。燃丹护灵誓,乃青云宗一门禁忌秘术,以燃烧自身金丹本源为代价,短时间内极大提升灵力与阵法强度,但代价极大,轻则金丹受损,境界跌落,重则丹毁人亡!
“此刻不行险,更待何时?!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阵法破碎,寂昀真人失控,宗门万年基业毁于一旦吗?!”宗主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随我……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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