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布斯基的饰演者,头戴银盔,手持望远镜,身着金线刺绣的军服,一路走到舞台中央。他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听说林老板的《游园》唱得比小日子艺伎还妙?我不会杀你的,你不用害怕。”
简短的对白后,他两步上前粗暴地撕扯着林婉秋的戏服,上面绣着的山河破碎图在他手下被撕裂。林婉秋瞪着格里布斯基,眼中几乎喷出火来:“放开我!你们这些强盗,你们这些禽兽!”
她的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一片骚动,有人忍不住喊道:“打死这些沙俄鬼子!”此起彼伏的呼声让整个戏院充满愤怒的气息,甚至有观众向舞台投掷了鞋子。
沈墨再也无法忍耐,从屏风后的藏身处冲出,试图保护林婉秋。然而,他刚一现身就被刺刀贯穿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林婉秋发出凄厉的叫声,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舞台的灯光骤然聚焦到林婉秋身上,观众能清晰的看到她的每一个微表情,她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银簪,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她的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中燃烧着愤怒与决绝。她抓起银簪,手腕一转,银簪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奔格里布斯基的咽喉。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她的身影在火光映衬下显得格外高大,而格里布斯基则因猝不及防而踉跄后退。她的嘴角微微抽搐,呐喊道:“且看这银簪作笔,血为墨,在你们喉头写个字!”
尽管格里布斯基怒吼着想要反击,但为时已晚,银簪深深刺入他的喉咙。格里布斯基倒在地上,挣扎片刻后停止了呼吸,其他的沙俄士兵呆立在当场。
舞台恢复明亮,但烛台被撞翻,蜡油顺着地面流淌,慢慢引向舞台边缘,火焰吞噬牡丹亭帐幔时,浮现出圆明园烫金雕花的残影。焦糊味里混着檀香——那是从被焚毁的瑷珲寺庙飘来的记忆。
沈墨强忍着咳血,紧紧抓住四娘的裙角:“秋儿……当年你曾言唱戏可救国……咳咳……”“墨哥!”四娘迅速撕下染血的水袖,为他包扎伤口,“莫要管我!”沈墨忽地笑了起来,“还记得我们的赌约……你说能用戏腔唱哭那些沙俄鬼子……”四娘噙着泪水,微笑着说道:“我赢了,你要给我买糖葫芦的。”
两人对话间,舞台周围形成了一道炽热的火墙,将前排观众的脸镀成赤铜色。
一位戴瓜皮帽的茶商突然发现——自己的八字胡被热浪烤卷了边,他激动的吼道:“这是!这是七年前江东六十四屯之事。”
席间传来一声怒吼:“戏中可杀,吾等为何不可杀?”
二楼沙俄翻译官猛地摔碎酒杯,厉声道:“此乃污蔑!吾等必抗议!”
“这是真的吗?!”一个身穿灰色棉布衫的老者颤巍巍地抓着座椅把手,脸上布满皱纹,眼神中透着难以置信的恐惧。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那些沙俄鬼子……他们真的屠城了吗?”
“闭嘴!闭嘴!听戏!”旁边的一位年轻男子低声喝道,他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镜片反射着火光,显得异常刺眼。他的手指用力掐进自己的掌心,似乎这样能缓解内心的不安。
“不,这不是戏!这是暴行!这是侵略者的暴行!”另一名女子双手捂脸,肩膀微微颤抖,已泪不成行。她被困在椅子上,双手无力的四处抓挠,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脸色苍白如纸。她的声音尖锐而急促,“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快去抓住那些沙俄鬼子!”
火场内的林婉秋脸上满是泪痕,她推开扑向她的沙俄鬼子,将那枚刻着“山河永固”的银簪刺入自己的心口,整个剧场瞬间安静,观众们被她的举动震惊住了,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个娇柔的女子用生命扞卫自己的尊严,直到歌声再次响起。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随着唱声响起,观众席情绪逐渐平稳下来,舞台的火墙也慢慢降低,为数不多的几个沙俄观众捂着脸悄然离场。
胡琴裂帛声中,林婉秋双手倒握着刺破戏服露出斑驳山河图的银簪。她用歌声诉说着内心的悲愤与执着:
“金缕衣化作烽火色,水袖卷尽旧山河。
檀板敲碎三更月,弦索绷断九秋波。
惯将热血熬墨色,哪管白骨筑金阙。
乱世烽烟烹肝胆,戏子肩头担山河!
台下豺狼戴珠冠,台上忠魂化杜鹃。
情字难书家国恨,银簪蘸血写离歌!
浓情悔认真,回头皆幻景……
但见金陵朱楼塌,秦淮旧月照新火。
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戏幕垂,余烬落,山河泣血谁记得?
血染红梅映残月,一缕芳魂唱山河!”
……
随着接近尾声,火墙逐渐升高,她的声音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凄凉。不时倒塌的舞台道具梁柱,染血的指挥官服与戏服残骸被火光纠缠在一起。林婉秋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熊熊烈焰中,但她那坚毅的目光和慷慨赴死的精神却永远留在了观众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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