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五月,不再是纯粹酷寒的炼狱,却化作了另一种折磨。
刺骨的寒风虽未停歇,但威力稍减,取而代之的是昼夜巨大的温差和令人绝望的泥泞期,冷冷的冰雨在沙俄士兵的脸上胡乱的拍。
大地在冻结与融化间反复拉锯,道路变成了吞噬一切的泥潭,河流冰层变薄、开裂,发出不祥的呻吟,空气潮湿而阴冷,渗入骨髓,比纯粹的干冷更令人难以忍受。
沙俄第三集团军临时指挥部,阿列克谢耶夫将军裹着沾满泥点的厚呢大衣,跛着一条尚未痊愈的腿,站在摇摇欲坠的指挥部窗前,郑海龙俘虏他后感觉没有丝毫的解气,竟让他带着几个人自行离开了,说是要搞个七擒阿列,这种羞辱比折磨还让他愤怒。
窗外大片大片裸露的、泛着黑褐色光泽的泥泞土地,其间点缀着肮脏的残雪和浑浊的水洼。他的士兵们像一群犀牛,在泥潭中扑腾,试图加固用原木和冻土块垒成的简陋工事。
每一次踩踏,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泥浆没过脚踝,甚至受伤的右腿膝盖。疲惫、痛苦和营养不良写在每一张沾满泥污的脸上。
“补给车队…又被袭击了?”阿列克谢耶夫的声音嘶哑,带着深深的无力感,他不用看报告,从参谋那死灰般的脸色就能猜到。
“是的,将军。”参谋的声音同样疲惫不堪,“是那些…魔鬼的学徒。他们像鬣狗一样,专挑最泥泞、最难行进的泥泞路段下手。我们的马车、拖车全部陷在泥里动弹不得,他们就用弓箭,还有…还有那种专打膝盖的恶毒子弹…我们损失了最后一批从当地强征来的面粉和咸肉。”
阿列克谢耶夫一拳砸在冰冷的窗框上,震落了簌簌的尘土,他想起冬宫那些指责他“判断失误”的电报,想起被困在乌拉尔山另一侧的数十万大军,想起自己这条已经报废的腿,一股混合着愤怒、恐惧和荒谬的寒意直冲头顶,或许自己死了就不会承受这种折磨了。
“魔鬼的学徒…郑海龙不仅自己是个恶魔,还培养了一群小恶魔!这该死的天气!这该死的泥泞!” 他诅咒着,却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凉,咆哮着,呼喊着,他抱头蹲在地上痛哭起来,崩溃一个人的永远不是刀枪,而是绝望。
郑海龙翘着二郎腿在“鹰巢”指挥部享受着西伯利亚的春风,阿列克谢耶夫右腿膝盖的那枚定位器,成了西伯利亚上空中的明星,途经的支队谁不去打两下,感觉就是对大帅的不尊敬,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阿列克谢耶夫惹大帅不痛快了,要七擒羞辱七次。
于此同时,鲁斯基的西线突击集群像一只披着重甲的乌龟,在彼尔姆方向缓慢而谨慎地推进,多路佯动,步步为营,让赤龙军预设大规模歼敌战场的意图屡屡落空。
“这老小子真鸡贼,分散行军还把物资围在队伍中心,瞧这货运队的规模,够他们用两月了吧。”郑海龙点了点彼尔姆区域的地图,“硬骨头不好啃,那就先敲碎他伸出来的爪子,再慢慢磨。”
他转向通讯兵,“命令乌拉尔山脉各支队,继续袭扰为主,利用冰雷和预设雷场,迟滞鲁斯基集群的推进速度。可以发挥冰雷的远程优势,白虎突防进去,打完冰雷就突围,他们的阵型困不住咱们,强调一下纪律,保存自己为第一要务!仗可以慢慢打,人都给我保护好了。”
命令通过加密电波迅速传遍各个支队。
乌拉尔山麓,赤龙军的幽灵们再次活跃起来,冰雷的幽蓝光芒在薄雾中一闪而逝,精准地炸断临时修复的铁路便桥,掀翻运送重炮和粮草的车队,预设的“春季第一波火雷”陷阱在哥萨克骑兵试图迂回包抄时轰然爆发,将人马一同吞噬进灼热的火海。
狙击手的冷枪如同死神的点名,让试图砍树开路的工兵们心惊胆战,寸步难行。鲁斯基的“乌龟阵”虽稳,却在赤龙军无处不在的袭扰下,前进的步伐被拖得如同蜗牛爬行,每一步都伴随着伤亡和物资的消耗。
鲁斯基上将的指挥部设在相对干燥一些的高地上,但视野所及,下方广袤的冲击平原已是一片泽国。
原本计划作为进攻通道的几条主要路线,此刻变成了浑浊的河流和深不见底的泥潭,他精心集结的重炮群深陷泥沼,任凭骡马和士兵如何嘶吼拖拽,巨大的炮轮也只能徒劳地搅动泥浆,一寸寸艰难地挪动,运输弹药和给养的辎重队更是寸步难行,车辆倾覆、物资散落泥中的景象比比皆是。
鲁斯基脸色铁青地放下望远镜,地图上那些标示进攻箭头的线条,在现实泥泞的阻滞下显得如此可笑。
“赤龙军的袭扰…变本加厉了。”参谋长在一旁低语,递上最新的损失报告。
冰雷炸毁了昨晚工兵们好不容易在泥水中铺设的临时木排路,狙击手在黎明薄雾中又打瘸了三名试图指挥拖拽火炮的工兵军官,一支哥萨克侦察小队试图从侧翼迂回,结果连人带马陷进了表面结冰、下方却是稀泥的陷阱,成了潜伏在附近泥沼中的赤龙军狙击手的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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