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视了会议桌上的众人一眼,冷冷道:“我们塑造出来的新势力,没有经历过那份彻骨的痛和绝望的挣扎,它真的能拥有原本历史中那股坚韧不屈、破而后立的生命力吗?它会不会变成一个依赖我们、甚至畸形的怪胎?等我们离开或者力量耗尽,它会不会瞬间崩塌,陷入比原来更可怕的军阀混战?”
他看向纪沧海,眼神前所未有的郑重,“老大,一开始的行动计划是你定的,刚才我说的话也是你说过的,是你告诉我,未来的辉煌,那个能造出烛龙穿越时间、能建立地下长城阻挡核冬天的时代,它的根基,是在这几十年的苦难、探索、失败和最终在血火中找到的正确道路上奠定的!我们改变了这个痛苦的锻造过程,我们无法保证能锻造出同样坚韧的材料!朱云飞是在拿整个民族的未来做一场没有把握的赌局!我们赌不起啊!”
李雨菲的虚拟影像在一旁沉默地调取着数据流,光脑飞速运行着各种干预模型,她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宋子健的担忧有数据支撑,我的光脑模拟显示,大规模介入国内灾民迁徙和赈灾管理,引发清廷中枢猜忌和强力反弹的概率高达87.3%,导致我们与地方实权派,如袁世凯残余势力、其他督抚的直接冲突的概率为65.1%。更关键的是……”
她调出一个复杂的因果图,“模型无法推演出一个优化后的辛亥革命及后续发展能稳定导向我们已知的、相对成功的未来路径。变量太多,蝴蝶效应呈指数级放大,最终走向混沌的概率……超过99%。”
99%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
“咱们别的不说,鬼子这辈子还有可能踏足大陆吗?别说鬼子入侵了,我看队长的架势是要抗日援朝,然后反攻小日子吧,没了外部势力的压迫,国内如何复刻当年的乱局?”朱云飞据理力争道。
“这个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咱们自导自演就是了,只要关键时间节点前咱灭了小日子,到时候小日子和东三省都是咱的,演戏还不简单,让朱云飞或者队长去坐火车,给它炸了,对外一通新闻稿的事。”宋子健得意的看了看谭荣堂,表示自己的狗头军师还是很有才华的。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主导清廷,按着历史复刻?这样还能救民于水火。”朱云飞认为宋子健有些双标了,鬼子入侵都能复刻,配合起义军起义不更简单。
孟庆斌挠着头,看着自己刚打印出来准备用于西伯利亚建设的蓝图,闷声道:“你们双方说的都挺好……可听着几百万同胞要死……这心里……唉!我们那么多粮食,那么多空地方……”
弓琳琳抱着手臂冷冷道:“你一个管装备的,干好后勤就行了,慈不掌兵懂不懂?朱云飞,你的心是好的,但我们现在不仅是兵,更是执棋者,下的是国运的棋。一步错,满盘皆输,救眼前百万人,可能葬送的是未来亿万人的希望,这代价,你承担得起吗?”
郑海龙依旧站在阴影里,只传来低沉的声音:“我那边缺人,缺大量的人,战争、饥荒、严寒、瘟疫,加上沙俄撤退时强制迁移和裹挟走的人口,以及我们之前坚壁清野政策的影响……整个乌拉尔以东,估计总人口不足一百万,而且分布极其稀疏,主要集中在几个大城市和交通节点周边,广大的乡村、森林、苔原地区,几乎十室九空。”
他顿了顿又道,“魏巍送来的一万人,连赤塔都填充不起来,想稳固西伯利亚的统治,我至少需要一千万人。”
会议陷入了僵局,人道主义的悲悯与对历史走向、未来不确定性的深深恐惧,形成了尖锐的对立,朱云飞看着屏幕上那些刺目的死亡预估数字,拳头紧握,眼中是压抑的痛苦和不甘。
宋子健、李雨菲等人则面沉如水,忧虑着更长远也更不可控的风险。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坐在主位,一直沉默不语的纪沧海。
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会议桌,只有下颌线绷得极紧,一字并肩王的尊号此刻像一副无形的重枷,他需要在这血与泪的现实与缥缈却至关重要的未来之间,做出一个可能决定两个世界走向的抉择。
是全线撤出,忍痛做历史的旁观者?还是有限介入,在刀尖上跳舞,只为挽救眼前能救的生命?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沉重的压力几乎让空气凝固,等待着那位掌握最终决策权的王,落下他的棋子。
全息会议室陷入了安静,只有纪沧海指节敲击发出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下下砸在紧绷的气氛上。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朱云飞眼中燃烧的悲悯与宋子健等人脸上的凝重忧虑。
“政治……” 纪沧海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不是我们的战场,我们必须知道自己擅长什么,能干什么,我们懂杀人,懂爆破,懂在废墟里求生,但玩不转庙堂上那套翻云覆雨、平衡牵制,强行介入,只会被这潭千年浑水吞得骨头都不剩,当然,应该不会那么惨,更可能的是拖住我们的步伐,让我们没有精力去做别的,总不能一直军事化管理吧,而且拿未来记录的历史去评价现实中的人,不能服众,也会引发蝴蝶效应,这一点李雨菲模拟过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