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藤田勇已经有些后悔莽撞的跟着前锋联队出来扫荡了,从大本营誓师时的豪言壮语已经被血淋淋的伤口浇醒,他的军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劈进冻土!
刀刃与坚硬的冰层猛烈碰撞,迸溅出几点刺目的火星,震得他虎口发麻,他保持着这劈砍的姿势剧烈喘息,滚烫的白气在零下二十度的寒风中瞬间凝结成浓雾,模糊了他扭曲的面容。
刀身冰冷的金属表面,映照出一张被硝烟、血污和疯狂占据的脸,左脸颊还沾着刚才爆炸时溅上的、属于他传令兵的碎肉末,右眼被浓烈的硝烟熏得布满血丝,如同地狱恶鬼。
“八嘎!这群阴沟里的朝鲜老鼠!”藤田的咆哮在空旷死寂的雪原上徒劳地回荡,卫兵给他包扎左腿伤口的动作疼得他一阵咬牙切齿。
参谋官递来的高倍望远镜在剧烈颤抖,藤田一把夺过,布满血丝的右眼死死贴上冰凉的目镜。
视野里,远处那片被烈火舔舐过的村舍残骸间,几个稻草人正在余烬未熄的微风中古怪地晃动着,最令他脊背发寒的是那些稻草人的头部,不知何时,竟给它们戴上了阵亡鬼子的军帽!
被浓烟熏得漆黑的草编面部,用粗粝的木炭画着极其夸张、咧到耳根的小丑笑容,空洞的眼窝仿佛正嘲弄地凝视着他!那笑容在焦黑的背景中显得无比诡异和……嘲讽。
“命令全军!”藤田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间泛起浓重的血腥味,极致的愤怒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挣扎着起身,“给我掘地三尺!把那些藏头露尾的老鼠……”
话音未落!
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冻结血液的“咔嗒”声,清晰地从他脚下传来!仿佛死神在耳边扣动了扳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藤田周围的所有人,军官、士兵,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藤田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低下头。
军靴厚重的鞋跟下,半截不起眼的、被踩得绷直的生锈铁丝,正从松软的积雪中显露出来!那根致命的绊线,如同毒蛇的信子,延伸出去,没入三米外一个半埋在雪地里、毫不起眼的粗陶罐中!
一股冰冷的死亡预感瞬间攫住了藤田的心脏!
“趴下——!!!”
凄厉的嘶吼声几乎是同时从藤田和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口中迸发!然而,太迟了!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了短暂的寂静!橘红色的火球猛地从陶罐埋藏点腾起!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藤田勇的胸口!他感觉自己像个破布娃娃般被猛地抛飞出去,重重摔在两米开外坚硬的冻土上!世界瞬间被尖锐的耳鸣和刺鼻的硝烟味填满,视线一片模糊,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
他挣扎着甩掉头上的雪沫,耳鸣稍退,视线逐渐清晰。
只见刚才粗陶罐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个直径近两米、冒着袅袅黑烟的焦黑弹坑!坑边,三个离得最近的卫兵姿势扭曲地躺在猩红的血泊中,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其中一个的胳膊以诡异的角度反向弯曲。
更远处,十几个惊魂未定的鬼子士兵和那些跟屁虫朝协军正像发疯一样,用刺刀疯狂地戳刺着周围的雪地,动作慌乱而绝望,仿佛雪层下藏着看不见的、会索命的幽灵!
“砰——!”
这声枪响与众不同!清脆、冷硬、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锐利,如同有人用沉重的铁锤狠狠敲击在巨大的冰面上!声音的余韵还在空气中震荡,藤田就感觉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溅到了自己的脸颊和脖颈上!
他猛地转头!
只见离他三步远的参谋官,身体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在他的右侧太阳穴上,一个边缘极其光滑、堪称完美的圆形弹孔赫然在目!而在弹孔的另一侧……小半个头盖骨已经不翼而飞!红白相间的液体和碎骨呈放射状的扇形,极其均匀地喷洒在洁白的雪地上,那景象……像极了节日里精心制作的、红白分明的糯米糕。
“狙——击——手——!!”藤田的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带着极致的恐惧和愤怒!他拖着伤腿连滚带爬地扑倒在旁边一匹被炸死的驮马尸骸后面,冰冷的马尸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和内脏破裂的恶臭。
他死死地将身体蜷缩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子弹射来的方向,大约1500米外那片覆盖着厚厚积雪、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泛着刺眼白光的光秃山脊。
那里,只有一片死寂的、毫无生机的皑皑白雪。
突然!就在藤田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眼花的瞬间,山脊线上某个微微隆起的雪堆,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动作细微到如同风吹雪粒滑落!藤田的心跳几乎停止,他屏住呼吸,眼睛瞪到极致,不敢有丝毫眨眼!
然而,就在他眨眼的万分之一秒后!那个雪堆……又恢复了绝对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微不可察的动静,只是惨淡阳光在雪坡上造成的视觉幻影,或是他过度紧张下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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