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鲜血、惨白的碎骨和灰白的液体混合在一起,呈放射状猛烈喷溅而出,将了望塔那根支撑的木柱以及挂在旁边、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的旭日旗染得一片狼藉,红白相间的污秽在惨淡的雪光下触目惊心。
无头的尸骸在原地僵硬地晃了晃,随即失去了所有支撑,像一袋沉重的垃圾般从数米高的塔顶直直栽落,“噗”地一声闷响,重重砸进塔下厚厚的积雪里,只留下半截靴子还露在外面。
“第745个。”孙晓的声音依旧轻得像雪落,报数的同时,左手已极其自然地伸出。那枚滚烫的弹壳刚刚从抛壳窗弹出,甚至还未落地,就被她戴着战术手套的手精准地接住,悄无声息地滑入腰后一个特制的弹壳回收袋。
弹壳黄铜的底缘上,清晰地镌刻着细小的编号745——这是孟庆斌专门为她私人定制的“晓晓专用编号弹”,每一枚都拥有独特的数字标识,记录着孙晓在朝鲜战场的一次次杀戮,以防她杀得太多忘了数量。
几乎在孙晓这边枪响的同时,平壤村外围的另一处预设伏击点,气氛同样紧张到凝固。
金小胖,这个缺了颗门牙却一脸狠劲的朝鲜少年,此刻正趴在一条半人深的雪壕里。他冻裂的手掌像树皮一样粗糙,正用力拍打着身前那门义勇军缴获来的鬼子九二式步兵炮冰冷的炮管,试图震掉炮膛内壁凝结的薄霜。每一次拍打都震得他牙龈上尚未愈合的豁口渗出血丝,咸腥的味道在嘴里弥漫。
“咚!咚!咚!”
他咬着牙,腮帮子肌肉绷紧,以快得惊人的速度连续装填、击发!三发榴弹带着沉闷的发射音,以三种截然不同的仰角呼啸着冲出炮口,撕裂冰冷的空气,在空中划出三道致命的抛物线。
金小胖没有看任何射表,所有的参数都已通过无数次实弹演练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炮弹的落点精准得令人胆寒,第一发带着尖啸狠狠砸在鬼子营地中央,几个围着一口热气腾腾大锅的炊事兵正贪婪地嗅着味噌汤的香气。炮弹几乎是在锅沿上方凌空爆炸!狂暴的冲击波瞬间将滚烫的汤汁、豆腐、海带连同破碎的弹片一起,化作致命的金属与滚水的风暴!
一个鬼子兵刚把盛满汤的木碗凑到嘴边,整个上半身连同木碗就被撕碎,滚烫的汤水混合着鲜血浇灌在他被冲击波撕裂的腹腔伤口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诡异的烤肉焦糊味。
第二发炮弹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落在一堆码放整齐的弹药箱旁,橘红色的火球腾空而起,殉爆的弹药如同被点燃的鞭炮库,连锁的剧烈爆炸将周围七八个负责看守的鬼子兵瞬间吞没,破碎的肢体和燃烧的军服碎片被高高抛起,又像雨点般砸落。
第三发则带着死神的尖啸,直接贯穿了营地边缘一顶相对厚实的军官野战帐篷的帆布顶棚,帐篷内,几个中队长正围着一张简易地图争论下一步行动。
炮弹在狭窄空间内轰然炸响!灼热的气浪、致命的预制破片和肆虐的火焰瞬间将一切吞没,刺鼻的硝烟和浓重的血腥味从帐篷撕裂的破口汹涌而出,里面再无一丝活物的声息。
“跑!”炮口青烟尚未散尽,金小胖已嘶吼着和同伴拖着滚烫的九二式步兵炮炮身,像受惊的兔子般,敏捷地转身,一头扎进旁边一个被积雪巧妙覆盖的地道入口,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十几个同样埋伏在雪壕里的朝鲜义勇军战士没有丝毫犹豫,如同训练有素的鼹鼠,立刻分散,抱着剩余的零件,手脚并用地钻入附近几个隐蔽的雪地隧道入口,瞬间消失在白茫茫的大地之下。
一个跟在金小胖身旁的少年战士显然太过紧张,转身时脚下打滑,一只破旧的棉鞋深深陷进了松软的积雪里,拔不出来。
他下意识地想弯腰去拽,旁边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战士眼疾手快,猛地探身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像拖麻袋一样将他硬生生拽进了黑黢黢的地道口,那只遗落的破棉鞋孤零零地留在雪地上。
“八嘎!在那里!有炮兵阵地!”一名带队的鬼子少佐眼睛赤红,挥舞着军刀,指着金小胖他们消失的方向和那只孤零零的棉鞋,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几十名被爆炸和同伴惨死刺激得近乎疯狂的鬼子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过还冒着缕缕青烟和刺鼻血腥味的滚烫弹坑,朝着脚印消失的雪坡猛扑过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军曹,他目标明确,看着炮管拖拽的痕迹,直扑金小胖消失的那个地道入口。
雪地上杂乱的脚印和拖拽痕迹清晰可见,洞口处甚至还残留着一点新鲜的浮土,军曹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兴奋,仿佛胜利和复仇就在眼前,他一步踏上那片看似平整的雪地,高举着军刀,就要向黑黢黢的洞口刺去!
就在他军靴落地的瞬间,脚下看似坚实的雪层猛地向下一沉!积雪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金属机括“咔嗒”声!那声音如同死神在耳边拨动了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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