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拿稳了。”孙大雷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轮打磨,“这是我用鬼子的血校准过的,风是你的朋友,也是催命的符,打那些乱窜的鬼子,心里默数三格提前量,手要稳,心要空,懂吗?”
见李小虎张嘴想说些什么,孙大雷打断了他,继续说道:“别拿齐齐哈尔的固定靶成绩说事,我来之前的成绩就比你强,没有实战过,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好好听着,别丢了黑龙军的人,隔壁山头的红鹰军枪法不比咱们差。”
篝火堆猛地爆开一串耀眼的火星,噼啪作响,如同庆典的礼花,短暂地照亮了新旧两代战士交接的瞬间。在这片被无数亡魂浸透的雪原上,一种名为“战争”的基因,正通过冰冷的枪管、染血的布条和嘶哑的讲述,完成着它残酷而高效的传承。
营地中央,那堆足有三米高的主篝火燃烧得如同愤怒的太阳,粗大的松木在烈焰中痛苦地扭曲、爆裂,溅射出无数炽热的火星,直冲黢黑的夜空。新兵们围坐老兵身侧,他们挺直腰背,脖子伸得老长,眼睛瞪得溜圆,生怕错过老兵口中吐出的任何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字眼。
“知道老子狙掉的第一个鬼子是啥货色吗?”张铁山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一个翻倒的弹药箱上,他那张布满冻疮的脸上,火光跳跃,投下深深浅浅、如同鬼魅般的阴影。他粗糙的手指,神经质地反复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那串沉甸甸的弹壳项链,每一枚都冰冷、光滑,带着金属特有的死亡气息。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浑浊的独眼扫视着眼前一张张充满求知欲的年轻面孔,享受着他们屏住呼吸的紧张。
“是个鬼子少佐,”张铁山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嘴里几颗金灿灿的假牙,在火光下闪着诡异的光,“当时那龟孙子,正撅着腚,蹲在战壕里拉屎呢!哈哈哈!”
新兵堆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有人笑得前仰后合,钢盔都歪到了一边,有人呛得直咳嗽,眼泪都笑出来了。
“老子在八百米外的雪窝子里趴了三小时,用这宝贝的十字线,就死死套着他那白花花的屁股!”张铁山举起右手,比了个极其标准的抵肩瞄准姿势,独眼里闪烁着猎人般的精光,“看着他解他那屎黄色的皮带,看着他蹲下去,撅起来,连他手里攥着擦屁股的是《朝日新闻》的哪一版,老子都tm看得一清二楚!”他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响,惊得前排几个新兵一哆嗦。
“就在这王八蛋刚把那一坨热乎的拉出来,”张铁山的独眼眯成一条缝,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戏剧感,“身子那么一放松,腚沟子那么一撅的当口——砰!”
新兵们的哄笑声瞬间冻结在喉咙里,全都下意识地缩紧了脖子,仿佛那颗致命的子弹正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
“7.62的钢芯弹,”张铁山的手指在寒冷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模拟着子弹的轨迹,“从他后脑勺钻进去,把他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一股脑全tm轰在了他面前摊开的那张《朝日新闻》上!”他咂咂嘴,“最绝的是什么?”他环视一圈鸦雀无声的新兵,独眼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快意,声音压得更低:“这龟孙子往前扑倒的时候,他那屎黄色的军裤,还tm死死卡在膝盖弯上呢!光着腚见他们的天照大婶去了!哈哈哈!”
更加狂放、几乎要掀翻帐篷顶的哄笑声再次炸开,一个新兵笑得直接滚倒在雪地里,捂着肚子直抽抽,另一个呛得满脸通红,不停地捶打胸口。
“不过你需要耐得住,为了这一枪,我凌晨就摸了过去,趴在雪窝子里三个钟头,才等到一个最佳时机,看看我脸上的冻疮,每一块冻疮不代表会有收获,但它能提升你狩猎到猎物的几率!”张铁山神情一肃,郑重的提醒道,笑声的余波渐渐在风雪中消散,一股更深沉的寂静笼罩下来。
坐在篝火另一侧,那个一直沉默得像块石头的老兵陈默,缓缓地站了起来,他一动,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寒气,所有新兵瞬间噤若寒蝉,关于刚刚数个老兵口中“雪原死神”的传说,早已在这群菜鸟心中扎根,一个能让所有老兵服软的同袍,压迫力可想而知。
他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但那件裹在身上的厚重伪装服,却仿佛凝聚了雪原所有的杀意。
“我最满意的一次猎杀……”陈默开口了,声音很轻,像冰层下缓慢流动的暗河,带着彻骨的寒意,轻易地刺穿了篝火的暖意,钻进每个人的骨髓,“是在上个月,零下三十七度的白毛风里。”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厚重的羊皮大衣扣子,露出里面那支被白布条层层缠绕、如同木乃伊般的狙击步枪,火光下,黝黑的枪托上,七道用刺刀深深划出的刻痕清晰可见,每一道都深得像要嵌入骨髓。
“能见度?”陈默的目光扫过前排的新兵,像是在提问,又像是自问自答,“不到五米,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我趴在雪窝子里,像块石头,整整六个小时,体温差点掉光,感觉血都要冻成冰渣子。”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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