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二人震惊的直接站起身,打断道:“朱总督……”
“如果想取代清廷,我们早就有这个实力,朱云飞多次对您避而不见,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不打算干涉国内政治的走向,”弓琳琳没有理会二人的惊讶,继续道:“我们相信,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命运,有其自身运行的轨迹。只有整个民族摸索、试错、选定的道路才是最坚定的道路。外力的过度干预,无论出于多么美好的初衷,都可能带来难以预料的扭曲,甚至造成更大的混乱或背离初衷的结果。历史的洪流,有其内在的力量和逻辑,强行改变其流向,往往事与愿违。我们的角色,更倾向于观察者、记录者,以及开疆扩土者,而非国内政治博弈的直接参与者。”
这番话让逸仙听得心头一沉,他并非第一次遇到拒绝资助的人,但弓琳琳的理由如此独特且……冰冷。
他急切地辩驳道:“弓小姐此言差矣!革命非为私利,实为救民于水火,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此乃顺应历史潮流,是四万万同胞的呼声!如今清廷腐朽,列强环伺,民族危亡只在旦夕。革命正是要打破这腐朽的旧轨迹,开创民族复兴的新历史!怎会是‘扭曲’?我们需要的资金,正是为了加速这一必然的历史进程,减少同胞的流血牺牲啊!”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提高。
弓琳琳静静地听着,眼神没有波动,仿佛早已预料到对方的反应,“先生所言民族大义,琳琳理解。但‘必然’二字,恕我不能完全认同,未来的道路没有剧本,每一个选择都通向不同的未来,我们选择尊重现有轨迹的自我演进,避免因我们的介入而可能产生的‘蝴蝶效应’。这并非冷漠,而是基于更深层次的考量。”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我们的力量过于庞大,一个实力强横的势力颠覆另一个利益集团,所有的规则将由我们书写,我们都不敢保证自己选择的方向和未来是正确的,你们又凭什么肯定呢?”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况且,先生领导下的同盟会,坚韧不拔,众志成城,即便没有我们的额外干预,先生最终也能募集到足以推动事业前进的资金。”
先生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关键信息:“‘最终也能募集到’?弓小姐的意思是…?”
弓琳琳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意味:“我的意思是,基于我对未来预测,先生此次美国之行,虽会遭遇困难,但最终仍将成功筹得一笔关键款项,这笔款项的数额,大约在八千美元左右。虽然不算庞大,但在特定时刻,足以点燃燎原之火,完成其历史使命。”
“八千美元?!”二人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失望。这个数字,与他宏伟的计划和迫切的军需相比,简直是杯水车薪!购买先进武器?组织大规模起义?差得太远太远了!他原本指望借助弓琳琳深不可测的财力,一举解决资金困境。八千美元?这和他预期的百万级援助,天差地别!
“弓小姐!”他忍不住站起身,双手按在红木桌沿,身体微微前倾,试图用气势和道理打动对方,“八千美元,对于一场旨在推翻一个腐朽王朝、建立共和的革命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纽约一地富商云集,摩根先生对您言听计从,美华银行更是资本雄厚!只要您愿意牵线搭桥,或者以您个人的名义担保,筹募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美元绝非难事!这八千美元……恕我直言,这……这如何能解燃眉之急?这与袖手旁观又有何异?”他的话语中带着压抑不住的焦灼和一丝质问。
凌爱洁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如同实质的针尖刺向先生,手也微微向剑匣的方向移动了半寸,室内温度仿佛骤降。
弓琳琳抬手,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却让凌爱洁瞬间恢复了静立姿态。
她脸上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却极具压迫力的严肃:“先生,你都没有认真听我说话,钱我一分不会给,如果你离开美国之前筹集的资金不足八千美元,我会给你补齐,因为我已经通知了在美华裔,只许捐一日的工资……我可以提供你们在美的衣食住行。”
“你……你这!”克强有些激动的道。
弓琳琳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如同蝼蚁般奔忙的人群和钢铁森林般的建筑,“你看到的繁华,你渴望的巨资,背后是复杂的规则、算计和代价。轻易动用它们去改变一个古老帝国的命运?先生,您可曾想过,这巨资注入的瞬间,会吸引多少贪婪的目光?会滋生多少新的、更难以控制的变数?会否让革命染上不必要的铜臭?历史的教训比比皆是,外力强力介入的结果,往往是旧疾未除,新患又生。”
她转过身,目光如炬:“八千美元,就是你此行能筹到的数额。它或许微薄,但它是干净的,是来自千千万万普通华侨省吃俭用的血汗钱,每一分都凝聚着他们对故土最深沉的期望。它不会被任何势力视为威胁,却能像一颗火种,在最需要的时候点燃希望。更重要的是,它不会扭曲你们依靠自身力量、依靠民心所向去赢得最终胜利的正义理念!这份由内而外迸发的力量,才是真正坚不可摧的基石。外力的过度加持,反而可能削弱它,甚至让胜利的果实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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