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九州全境陷落的最终确认电报,如同冰冷的讣告般传回东京大本营时,地下指挥中心内出现了一种奇异的、近乎真空的寂静。
不是愤怒,不是悲痛,而是一种更深的茫然——一种骤然失去重心的失重感。
九州,在本州,尤其是在东京这些自诩为帝国精英的“大老爷”们眼中,向来是“乡下地方”,是“萨摩藩那些野蛮人”的老巢。那里民风彪悍,华夏所谓的倭寇,80%出自九州,所以那里出身的军官以勇猛,嗯,或者说,以一根筋的愚忠着称。
但不可否认,正是这些“九州莽夫”,构成了帝国陆军最锋利、也最听话的刀锋。第六熊本师团、第十二久留米师团……这些番号,是日俄战争中尸山血海堆出来的功勋,也是镇压朝鲜、侵略华夏的急先锋。
现在,这把刀,断了。连带着握刀的那只最强壮的手臂,被龙国人齐根斩断。
参谋总长奥保巩元帅,这位萨摩藩出身、向来与长州藩有些不对付的老将,此刻竟没有第一时间去指责或推诿,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地图上那片被涂成代表“沦陷”的刺眼红色的九州岛,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赖以自豪的,能与长州对手们抗衡的军事基础,瞬间垮掉了一半。
长州藩的首相桂太郎,同样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或派系斗争的胜利,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九州丢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龙国的炸弹下一步就能直接落到本州!意味着帝国的西南门户大开!意味着……那源源不断从九州征调来的“炮灰”,没了。
“那些……那些九州兵……”桂太郎无意识地喃喃道,他想起的是在旅顺、在奉天,那些顶着俄军机枪火力,一波波喊着“板载”冲锋,用尸体填平壕沟的九州联队。
他们愚昧、野蛮,但……真好用啊。现在,谁去填龙国的战壕?谁去发动“万岁冲锋”?难道要靠东京这些娇生惯养的学生兵,或者那些连枪都端不稳的“国民义勇队”吗?
“八嘎!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作战部长田中义一少将猛地一拍桌子,试图用声音驱散这令人窒息的茫然,“九州虽失,神州尚在!我们还有本州,还有四国,还有北海道!我们还有一亿国民!瓦碎的精神……”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却显得有些空洞。连他自己都意识到,失去了九州那些最擅长、也最习惯于“瓦碎”的军队,所谓的“一亿瓦碎”,似乎更像是一个苍白无力的口号。
大本营的混乱和茫然,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涟漪迅速向下扩散。
本州西部,原本预计将成为下一个主战场的地区,防御指挥立刻陷入了混乱。原本的作战预案,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九州部队的策应和迟滞作用。现在,预案成了废纸,防线该如何调整?兵力该如何重新部署?是重点防守沿海,还是依托内陆山区?
“司令部命令?哪个司令部的命令?东京大本营?还是西部方面军?他们俩的命令有时候都不一样!”一名在前线构筑工事的联队长烦躁地对着电话吼道。
他收到的指令朝令夕改,一会儿要求他死守滩头,一会儿又命令他向内陆收缩,保存实力。
后勤官更是欲哭无泪,原本经由九州转运的部分物资线路彻底中断,本州西部的储备本就不足,现在更是雪上加霜。配给再次削减,士兵们握着比之前更稀薄的米粥,看着天空中不时掠过的龙国侦察机,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落。
那些被寄予厚望的“国民义勇队”,训练更加混乱,失去了九州老兵作为骨干教官,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农民、店员和学生,连最基本的队列和射击都掌握得一塌糊涂。
发放到他们手里的,更多的是竹枪和炸药包,而非真正的步枪。一种无声的恐惧在蔓延,难道帝国真的已经到了要靠这些拿着竹枪的人,去抵挡龙国那些钢铁巨兽和天上“铁鸟”的地步了吗?
九州,这个被本州老爷们私下鄙夷的“乡下”,它的陷落,不仅仅是一片土地的丧失,更是抽掉了小日子帝国战争机器中一根承重的主轴。
傲慢的上层陷入了战略上的蒙圈,而基层的指挥和执行,则在这突如其来的重心失衡中,变得步履蹒跚,混乱不堪。
不过这些,丝毫不影响纪沧海的下一步作战计划。
设在福冈的指挥部戒备森严,作战室内布满巨大的电子屏幕,一场决定小日子命运的战略会议正在进行。
纪沧海负手立于沙盘前,目光扫过本州、四国、北海道的轮廓,最后定格在东京湾。
他没有回头,声音沉稳地开启了议题,“九州的清扫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倭寇元气大伤,但他们也没有退路了,我们要提防他们临死反扑。下一步该怎么打?都说说看。”
性格最为跳脱激进的诸葛川率先开口,他用手在全息影像上画了一个巨大的箭头,直刺东京:“队长,这还有什么好讨论的?咱们现在兵锋正盛,海军空军占绝对优势!我的建议是,‘斩首行动’!集中咱们最精锐的黑龙军空降部队,直接空投东京,端掉他的皇宫和大本营!把那个什么狗屁天荒抓来,我看他们还怎么‘板载’!速战速决,一了百了!” 他嘴角忍不住的翘起,仿佛已经看到黑龙军的旗帜插上了东京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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