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大道舞台。
晨间的激战已过去近两个小时,但空气中仍悬浮着细密的尘埃,在正午前刺眼的阳光下如金粉般飘浮。高耸的穹顶结构多处断裂,冷却系统泄漏的蒸汽间歇喷涌,像大地最后的喘息。
机密保障部仅存的两名成员瘫坐在倾塌的舞台边缘,背靠着烧焦的能量导管。他们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的咯血声。其中一人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沾满血污与汗水,颤抖着嘴唇开口:
“令…队…”
他咳出一口暗红的血沫,声音断续却带着最后一丝恳求:
“是…是施罗德…让我们执行这次任务的…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知道他的手段…你应该也了解施罗德…我们没得选…”
另一人微微侧头,目光涣散,却努力聚焦在令身上:“看在…我们也曾经在您的带领下并肩作战…麻烦…您…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
风从破裂的穹顶灌入,吹动令的衣角。他站在两人面前,身影被正午前的强光投在焦黑的地面上,像一道沉默的墓碑。
他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不远处——信从高空坠落的身影深深地嵌在舞台当中,此刻静静躺在地面昏迷不醒,脸上还残留着战斗时的怒意与不解。
令闭了闭眼。
他知道,等信醒来,第一句话仍然会是:“哥,你为什么要背叛欧泊?”
可他不能说。
他不能告诉信——施罗德为了维持自己欧泊之眼队长的位子,操控高层清洗异己;他不能告诉信关于极地研究所、伊薇特父母交给他的内容;他更不能说,弟弟如今所效忠的“正义”,正是让卡丘世界走向毁灭的帮凶。
他只能看着信恨他,只能任凭信称他为“叛徒”。
令睁开眼,声音低沉却如铁铸:
“那,谁能饶了我弟弟?”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仿佛吞下千钧之重。
“谁能饶了那个……被你们称为‘叛徒’的我?”
他的语气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悲凉。
“你们执行任务时,可曾想过同僚的命也是命?可曾想过,你们口中的‘命令’,不过是施罗德清洗异己的刀?”
他缓缓上前一步,从腰间抽出那把老式沙鹰手枪——枪身磨损,却是他从未离身的旧物,曾与他并肩走过无数生死。
“从你们来到普雷顿的那一刻起,”他说,“你们就不再是欧泊的守护者,你们不过是施罗德手下的刽子手罢了。”
两人身体剧烈一颤,眼中最后一丝光亮熄灭。
其中一人忽然笑了,笑声虚弱却释然:“也好…总比回去面对施罗德强…至少,死在令队手里…不算辱没…”
另一人喃喃:“替我…向梅瑞狄斯博士…道个歉…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也曾提醒过我们…别走这条路…”
令眼神微动,却没有回应。他举起枪,枪口平稳。
“不要恨我。”他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卷走。
“我只是在完成,你们本该对自己做的事。”
两声枪响,在空旷的舞台中回荡,像两记沉重的丧钟。
令站在原地,握枪的手没有抖。阳光照在他脸上,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沙鹰,又望向信的方向,最终一步步走向了那曾经亲密无间,如今却走上岔路的弟弟身边——在阳光下,他身影孤独,却决绝如刃。
枪声落下的那一刻,芙拉薇娅没有惊愕,也没有悲恸。她的嘴角甚至几不可察地扬了一下——转瞬即逝,像是错觉。
令杀了那两个人。
很好。
机密保障部的成员,是施罗德的耳目,是他安插在“欧泊之眼”内部的钉子。他们记录数据、监控动向、上报异常,哪怕是一次眼神的迟疑,都会被写进月度忠诚评估报告里。而如今,这两颗钉子在内的总共五个眼线,被令亲手完整拔除了。
“不是我动的手,所以我不必背负叛变的罪名。”
她很清楚令的处境——他已经脱离了欧泊体系,不再是组织可以掌控的棋子。但正因为如此,他成了最理想的“清道夫”。他的行为越极端,施罗德就越焦头烂额;他的黑暗越深重,就越能掩盖她自己正在悄然布局的裂痕。
“借刀杀人?”她在心中冷笑,“不,他是挥刀的人,而我只是……没拦住他。”
但她的眼神并未完全平静。当令转身离去,背影融入废墟烟尘时,芙拉薇娅目光微凝。
他到底知道多少?
芙拉薇娅心里泛起这个问题。不是出于对令的关心,而是纯粹的野心驱动。她记得令曾提起过伊薇特父母留下的《逆弦化风暴研究——第三阶段》的真相,那段足以动摇欧泊根基和揭露卡丘世界崩毁的秘密。
“那只是冰山一角吧?”
她和令从来不是一路人。在欧泊时,他们在不同的部门,有不同的任务,甚至几乎没有交集。但她能感觉到,令的离开并不意味着他彻底脱离了这个局。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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