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的空调风带着股凉意,吹得桌上摊开的代码文档边角微微发卷。
陆时衍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上跳动的绿色字符像串不停歇的数据流,可他余光总忍不住往实验室门口飘——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每次走廊里传来高跟鞋踩地的轻响,他都下意识以为是苏软来送东西。
“衍哥,你这敲代码的手速,今天怎么跟卡了bug似的?”
张昊端着杯热咖啡凑过来,一次性杯壁上凝的水珠滴在桌沿,晕开一小片水渍。他往陆时衍屏幕上扫了眼,笑出声,
“得,又在看艺术学院那个画展的通知啊?我还以为你真对那些涂涂抹抹的不感兴趣呢。”
陆时衍手指一顿,按灭了屏幕下方弹出的画展宣传窗口,语气听不出波澜:
“帮苏软看的,她上次提过想找专业人士分析下参展作品的光影处理。”
“苏软苏软,张口闭口都是苏软。”
张昊把咖啡往他手边一放,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胳膊肘往他肩上一搭,
“我说你是不是对苏软有意思啊?这俩礼拜你往艺术学院跑的次数,比你过去三年去图书馆的次数都多。”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里,陆时衍耳尖几不可察地红了下,他推开张昊的胳膊,拿起咖啡抿了口,烫得舌尖发麻:
“别瞎猜,我是帮她处理画展的电子展板,上次她电脑崩了,里面存的设计图差点丢了。”
“哦?处理电子展板需要每天去两小时?”
张昊挑眉,从口袋里掏出颗糖丢给他,“上周三下午我去艺术学院送资料,看见你跟苏软在画室里待着,她手里拿的画笔,你手里拿的……好像是她的素描本吧?你一个写代码的,还懂素描?”
陆时衍捏着那颗水果糖,糖纸在指尖揉得发皱。他确实不懂素描,但那天苏软对着画布发呆,说不知道怎么把夕阳的渐变效果画出来,他鬼使神差地拿过她的素描本,用铅笔在边角画了个简易的光影模型——那是他从编程里的色彩渲染逻辑里推出来的,没想到苏软看了眼睛亮起来,说“原来还能这么想”。
“就是随便画画,帮她理理思路。”
陆时衍把糖塞进兜里,重新看向屏幕,可敲键盘的手指却慢了下来。张昊的话像根引线,把他这些天没敢细想的念头全勾了出来:每次苏软笑着递给他奶茶时,指尖碰到的温度;每次帮她修完电脑,她硬塞给他的手工饼干;每次在画室里,阳光落在她发梢上的暖黄色光晕……
这些画面以前都被他归为“朋友间的帮忙”,可现在被张昊点破,倒像是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理思路需要让人家姑娘帮你洗衬衫?”
张昊不依不饶,指了指陆时衍身上那件浅灰色衬衫,
“上周你去帮她搬画架,沾了一身颜料,回来的时候衬衫干干净净的,领口还带着股薰衣草的香味——咱们实验室可没有薰衣草味的洗衣液。”
陆时衍低头看了眼衬衫,那天苏软看见他衣服上的颜料,非要拿去洗,说“你这衬衫一看就贵,我帮你手洗,不会洗坏”。他本来想拒绝,可苏软已经抱着衬衫跑远了,第二天还给他的时候,叠得整整齐齐,上面确实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跟她画室里的香薰一个味道。
“她非要洗,我总不能跟她抢吧。”
陆时衍的声音弱了点,手指在键盘上漫无目的地敲着,屏幕上的代码乱成一团,他根本看不进去。
张昊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
“行,你就嘴硬吧。不过说真的,苏软那姑娘挺好的,性格软乎乎的,还特别认真,上次我看见她为了改一个展板设计,在画室待到晚上十点。你要是真喜欢,就赶紧追,别错过。”
“我没……”
陆时衍刚想否认,却突然顿住了。他想起上周六,苏软约他去看画展,两个人在展厅里走了一下午,苏软指着一幅画跟他讲光影处理,眼睛亮晶晶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楚。那时候他心里就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只是没敢细想。
现在被张昊这么一说,那些没敢细想的念头突然清晰起来:他想再跟苏软一起看画展,想再尝她做的饼干,想再闻她身上的薰衣草香,想每天都能看见她笑。
“你发什么呆呢?”
张昊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
“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开始琢磨怎么追人了吧?”
陆时衍猛地回过神,耳尖的红色蔓延到脸颊,他赶紧转过头,假装看屏幕:
“别瞎说,赶紧干活,明天还要交代码呢。”
张昊看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也不拆穿,笑着站起身:
“行,不打扰你干活了。对了,明天下午艺术学院有个小型画展预展,苏软早上跟我提了一嘴,说想找个人帮她看看电子屏的效果,你要是有空,不如去看看?”
陆时衍的手指顿了下,没说话,只是指尖悄悄攥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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