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木辰与墨寒的身影消失在穹霄殿外,殿内那威严凝重的气氛倏然一变。玄穹至尊缓缓从玉座上起身,脸上那讳莫如深的笑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恭敬的无奈。
他整了整衣冠,对着殿内一侧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躬身稽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祖师,弟子已按您的吩咐行事,只是……这般‘帮忙’,怕是让小师叔他……有些措手不及,心中憋闷了。”
虚空之中,如同水波荡漾,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面容清癯、眼神仿佛蕴藏着无尽星河流转的老者,悄然浮现。正是空衍老人。他捋着长须,呵呵一笑,眼神中充满了洞察世事的睿智与一丝对晚辈的促狭。
“玄穹啊,你做得不错。”空衍老人声音平和,却直指大道,“憋闷?些许憋闷,对他而言,是好事。玉不琢,不成器。”
他踱步至殿前,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殿宇,看到了那正走在天元城街道上、一脸哭笑不得的林穆凡。
“穆凡这孩子,天赋、心性、机缘皆是上上之选。于碎星海建立凤鸣阁,看似一帆风顺,实则更多是倚仗了几分运气,以及他那些得力属下的辅佐。他自身,尚未真正经历过人心鬼蜮、世事复杂的磨砺,尤其是……这种软刀子割肉般的‘名望’之困。”
空衍老人转身,看向玄穹至尊:“你以为,我提前暗示他来天元大陆,仅仅是为了游历或寻找某种资源吗?”
玄穹至尊恭敬道:“弟子愚钝,请祖师明示。”
“此乃一场‘炼心’之考。”空衍老人目光深邃,“我故意隐去他与我的关系,只让你暗中关注,并在他寻求‘正名’时,给出这样一个看似帮忙、实则添乱,甚至隐隐有‘收编’意味的方案。目的有三:”
“其一,破其‘力’之依赖。 他习惯了以绝对实力或麾下势力碾压解决问题。如今,我就让他只能以金丹中期修为行事,面对的不是可以一拳打爆的敌人,而是盘根错节的人心、借势而起的谎言、以及来自‘官方’的看似合理实则掣肘的规则。他必须学会,在力量的枷锁下,运用智慧、格局和手段来破局。”
“其二,验其‘势’之运用。 名望,亦是一种‘势’。冒牌货借用他的名,是污名,亦是‘势’之萌芽。是愤怒地将其彻底清除,还是能洞察其背后的需求与漏洞,巧妙引导,甚至化污名为助力,将这股自发形成的、混乱的‘势’,梳理、转化,最终为己所用?这考验的是他对‘大势’的理解和掌控能力。”
“其三,观其‘道’之坚定。 当他发现,连玄穹至尊这等人物,似乎也在算计他,给他出难题时,他是会心生怨怼,怀疑自身,还是会坚守本心,于困境中另辟蹊径,坚持走自己的路?这关乎他道心的稳固与韧性。”
空衍老人轻轻一叹:“温室之花,经不起风雨。他未来的路还很长,将要面对的,远比这些冒牌货和官样文章要复杂、凶险得多。若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又如何承载更大的因果?”
玄穹至尊闻言,肃然起敬,同时也为自己那位素未谋面、却已然被师祖如此看重的小师叔捏了把汗。这考验,看似儿戏,实则步步机锋,直指道心。
“祖师深意,弟子明白了。只是……小师叔如今仅有金丹中期修为,又要面对这无形之网,恐怕举步维艰。”
空衍老人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艰难才好。我相信,我这徒弟,不会让我失望的。你且看着便是,必要时,在他真正生死攸关之际,可暗中略施援手,但绝不可干涉其抉择。”
“弟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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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离开了天元城主城的木辰(林穆凡)和墨寒,在城中寻了一处僻静的客栈住下。
房间内,布下了隔音禁制。墨寒看着自家阁主那阴晴不定的脸色,沉声道:“阁主,那玄穹至尊,似乎……意有所指,并非真心帮忙。”
木辰坐在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脸上最初的郁闷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分析。
“不错。他看似给出了解决方案,实则将我们凤鸣阁架在了火上。那份《规范》一旦流传开来,我们便从暗处走到了明处。所有对我们感兴趣的势力,都会拿着这份《规范》来研究我们,模仿我们,甚至针对我们。”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而且,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从我们踏入东荒遇到冒牌货,到寻求鉴天叟帮助,再到面见玄穹至尊……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尤其是玄穹至尊那讳莫如深的态度……不像是一方至尊对待一个陌生海外宗门应有的态度。”
墨寒眼神一凛:“阁主的意思是……我们被算计了?”
“未必是恶意。”木辰摇了摇头,脑海中浮现出自己那位神秘师尊空衍老人的身影,“或许,这是一种……考验。”他想起了师尊暗示他来天元大陆历练的嘱托,心中渐渐有了猜测。能驱动玄穹至尊配合演戏的,除了那位师尊,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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