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涯一句认真的“多谢”,让溶洞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叶知秋不自在地移开目光,重新在火堆旁坐下,拿起一根枯枝,无意识地拨弄着火焰,试图驱散那份不寻常的悸动。
“那蓝色苔藓……是何物?”她生硬地转换了话题,目光落在岩壁那片幽蓝上。
云无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仔细辨认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竟是‘寒髓藓’?此物只生长于极阴寒且有地脉灵气交汇之处,性至寒,能压制多数火毒与阴邪之毒,更能暂时稳固紊乱的内息……难怪能暂缓我燃血秘术的反噬和你所中之毒。”他看向叶知秋,目光中带着赞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你竟识得此物?还敢以身试药?”
叶知秋抿了抿唇,低声道:“不认得。只是……赌一把。”
云无涯闻言,心头一震。她为了救他,竟在身中剧毒、重伤濒危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用了未知的草药……这份决绝与信任,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
他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语气恢复了三分往日的不正经,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虚弱:“叶姑娘这般舍命相救,看来我这‘终身雇主’的身份,是越发稳固了。待出去后,定给你涨工钱,翻倍。”
叶知秋瞥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依旧苍白,唇色也未完全恢复,但那双桃花眼里总算重新有了神采,心下稍安。她没接他的话茬,只淡淡道:“省点力气,想想怎么出去。”
云无涯靠着岩壁,缓缓调息,感受着体内依旧滞涩却不再肆虐的内力,以及被寒髓藓压制的毒素。“我需几个时辰调息,尝试逼出部分余毒,稳住内伤。这期间……”他看向叶知秋,眼神带着嘱托,“劳烦叶姑娘护法了。”
叶知秋点了点头,握紧了放在膝上的“吟霜”。纵然她自己也是强弩之末,但守护他,已成本能。
云无涯不再多言,闭上双眼,手掐印诀,开始引导体内残存的内力,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受损的经脉,试图将侵入心脉的毒素一点点逼出。他额间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时而潮红,时而惨白,显然过程极为痛苦艰难。
叶知秋静静守在一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溶洞四周,耳听八方,不敢有丝毫松懈。火光照耀下,他专注而隐忍的侧脸,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与坚韧。
时间在寂静与煎熬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云无涯忽然身体一颤,猛地喷出一小口乌黑的血液!那血液落在地上,竟发出“嗤嗤”的轻响,带着一股腥臭之气。
“云无涯!”叶知秋心头一紧,立刻上前。
云无涯缓缓睁开眼,虽然气息依旧虚弱,但眼神却清明了许多,他摆了摆手,示意无碍:“吐出这口毒血,舒服多了……这‘幽冥鬼毒’果然霸道,若非寒髓藓压制,恐怕……”他没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他看向叶知秋胸前依旧隐隐渗血的伤口,眉头紧锁:“你的毒……”
“暂时无碍。”叶知秋打断他,不想他再多耗心神,“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云无涯也知道此刻不是疗伤的良机,当务之急是找到出路。他勉力站起身,环顾这个巨大的溶洞。地下河不知通往何方,头顶的岩缝透光处极高,难以攀爬。
“顺着地下河往下游走,或许能找到出口。”云无涯判断道,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已有了决断。
叶知秋点头表示同意。她将烘干的衣物收拾好,又用刀削了一根结实的树枝给云无涯做手杖,自己则强撑着伤势,持刀在前开路。
两人沿着河滩,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下游走去。溶洞内地形复杂,怪石嶙峋,阴暗潮湿。叶知秋胸前的伤每走一步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毒素带来的麻痹感也并未完全消退,但她始终咬牙坚持,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警戒前方和搀扶步履虚浮的云无涯上。
云无涯看着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却挺直的背影,看着她因忍痛而微微抿紧的唇线,心中五味杂陈。他云无涯纵横江湖多年,何曾如此狼狈,又何曾……被人如此不顾性命地相护。
“叶知秋。”他忽然开口。
“嗯?”叶知秋没有回头,依旧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等出去后,”云无涯的声音在空旷的溶洞里显得有些低沉,“我带你去吃遍江南最好的酒楼,听说松鹤楼的八宝鸭、望江阁的醋鱼……”
他开始细数江南名菜,语气轻松,仿佛他们只是在寻常游山玩水。
叶知秋脚步微顿,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火光摇曳下,他脸色依旧不好,嘴角却带着一丝浅淡而真实的笑意,不像平时那般算计,倒像是……单纯的想要与她分享些什么。
她心头莫名一软,转回头,低低应了一声:“……好。”
一个字,却让云无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又前行了一段路,溶洞变得越发开阔,前方隐约传来轰隆的水声,似乎有瀑布。而就在靠近瀑布的一处河湾,叶知秋眼尖地发现,河滩的砂石中,似乎半掩着什么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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