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听风崖上,狂风似万马奔腾,自天外呼啸而至,撕扯着一切有形之物。
百丈绝壁之上,一道黑影伫立崖边,衣袂翻飞如残旗,却始终不倒。
赵云双足稳扎地面,脚底仿生纹靴深陷岩缝,三层负重马甲紧贴身躯,铁链在风中铮铮作响,总重已逾百二十斤。
他手中握着一杆新铸的铁枪——枪杆短了一尺,枪头却加重十二斤,通体黝黑,重心前倾,寻常武者持之恐难回防,更别说舞动如风。
可赵云不同。
他的眼神沉静如渊,仿佛早已将这风暴视作呼吸的一部分。
万象天工在识海中不断闪烁猩红警报:【瞬时风压峰值83.6斤】【动作误差率升至34.7%】【体能负荷达91.2%,濒临崩溃边缘】
但他只是轻轻一笑。
“误差越大,反应越需精确;负荷越重,神经越要敏锐。”他在心中默念,“现代神经反馈训练体系,本就建立于极限扰动之上。”
这不是蛮力修行,而是一场精密到毫厘的生理重塑。
每一道风袭来的角度、每一丝肌肉因抗阻产生的微颤、每一次耳膜捕捉到的远处碎石滚落声——都被万象天工实时建模,拆解为可优化的数据流。
寅时未至,他已在此站了整整四个时辰。
起初,他只能勉强维持站立姿态,风一撞来,便如稻草般摇晃。
第三日,他开始尝试闭目听风,靠耳辨析百步之外树叶震颤与鹰翅划空的频率差异,以此判断气流层变化。
第四日,他能在飓风中断续演练基础枪式,借风势加速突刺,再以腰脊扭转强行回收重枪,每一次都像在对抗一头咆哮的蛮牛。
第五日清晨,他下山找到刘老。
铁匠铺内炉火正旺,刘老看着赵云递来的图纸,眉头拧成了疙瘩:“缩短枪杆?加重枪头?公子,这般头重脚轻,极易失控啊!罗家枪讲究‘灵、巧、变’,你这……怕是连基本缠拿都使不出来。”
赵云却不答,只问:“若真按此图铸造,多久可成?”
刘老叹口气:“三日。”
“好,我等三日。”
如今,新枪已在手。
第七夜,风暴如期而至,且远胜往昔。
乌云如铁幕压顶,雷声在群峰间炸裂,暴雨尚未落下,风已先至,卷起砂石如刀。
赵云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百步崖道,他负重狂奔,一步踏出便是全力对抗侧风牵引。
冲至崖顶,立刻调头退回,周而复始。
第一轮回,气息平稳;第二回,双腿微颤;第三回,肩胛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第四回,体内乳酸堆积如毒液蔓延,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着拒绝继续。
万象天工再度弹出警告:【乳酸堆积临界值,建议立即终止训练】
可赵云咬破了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再一轮……只差一点!”他低吼一声,双目赤红,“我要的不是‘精通’,而是破境时的那一瞬贯通!”
第五轮回,他如离弦之箭再度冲出。
风更烈了,几乎将人掀翻。
他低伏身形,重枪横于身后,借风势前冲,枪头撕开空气发出尖锐呜咽。
就在即将抵达崖顶的刹那,他猛然暴喝,全身筋骨齐震,气血如江河倒灌,从丹田一路冲向四肢百骸!
轰——
仿佛有一条无形的龙在他体内苏醒,自下而上咆哮升腾。
经脉扩张,骨骼密合,肌肉纤维重组再生。
那一瞬,他对身体的掌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风吹几寸,他知;足踏几毫,他感;心念一动,枪随神走。
【检测到能量层级跃迁】
【武夫·精通,境界稳固】
他停在崖顶,单膝跪地,剧烈喘息,汗水混着雨水从额角滑落。
可嘴角,却缓缓扬起。
成了。
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缓缓起身,脱去负重马甲,卸下外袍,仅着贴身劲装,手持重枪立于风口。
此刻的他,感官清明到了恐怖的地步——他能听见十里外山涧流水撞击卵石的节奏,能分辨出不同高度风层的流速差异,甚至能感知到空气中水汽凝结前的微妙电荷变化。
他缓缓抬起枪,枪尖指向虚空。
一个简单的起手式——凤点头。
可这一次,枪动如活物。
前冲时,重枪头借风势爆发出惊人贯穿力;回收时,他以腰脊为轴逆旋卸力,动作虽慢,却稳如磐石。
一进一退之间,竟隐隐带动周遭气流扭曲,形成微小涡旋。
风,不再是阻碍。
而是他的助力。
也是他的尺,他的耳,他的剑。
远处,一道青衫身影悄然立于崖下小径尽头,仰望着那孤傲的身影。
童渊久久不语,手中拐杖轻点地面,眼中光芒愈盛。
翌日清晨,朝阳初破云海。
他缓步踏上崖顶,手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抛向高空。
翌日清晨,朝阳如熔金泼洒在听风崖顶,将湿漉漉的岩石染成一片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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