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注,
常山郡北三十里,浊浪滔天的滹沱河如一头挣脱锁链的巨兽,咆哮着冲垮堤岸。
浑黄的洪水裹挟着断木残石,奔腾而下,直扑波才所率五万黄巾主力大营。
而在十里之外的高坡上,赵云负手而立,银甲未卸,眸光冷峻地望向远方那片被火光与惨叫撕裂的黑暗。
“开始了。”他轻声道,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在确认一场早已推演千遍的实验结果。
周仓大步走来,脸上难掩震撼:“大哥,真……真是神了!这洪水竟真如你所说,在今夜子时准时破堤!波才那厮连帐篷都没来得及收,就被卷走了半营人马!”
裴元绍则蹲在地上,用树枝飞快画着地形图,口中啧啧称奇:“我原以为大哥让咱们提前七日修渠引流、堆土筑坝是防洪,谁料竟是为了‘借天杀人’!这哪是打仗?这是搬山倒海的神仙手段啊!”
赵云微微一笑,目光却未从敌营方向移开。
早在半月前,当他第一次登上这片高地勘察地形时,“万象天工”便已自动启动。
通过观察岩层走向、土壤渗水性、植被分布与河道弯曲度,他的思维宫殿迅速构建出一幅三维水文模型,精准预测出:若上游三日持续暴雨,滹沱河将在某处天然薄弱点溃堤,且洪峰路径恰好横贯波才扎营的低洼谷地。
而他所做的,不过是提前引导。
命裴元绍率游哨伪装成流民,在夜间悄悄加固其他堤段,迫使水流集中冲击预定决口;又令周仓带人挖掘辅助泄洪渠,将洪水导向更致命的角度——这不是天灾,是人为的天罚。
“波才自诩‘武师’之境,统兵五万,却连择地扎营都不懂。”赵云冷冷道,“骄兵必败,古来如此。”
就在此刻,韩当浑身湿透地策马而来,声音激动到发颤:“主公!敌军大乱!粮草尽毁,士卒溺死者逾万!更有数千人互相踩踏,营中疫病初起!他们已经开始焚烧同伴尸体……末将愿即刻出击,趁势歼灭残敌!”
赵云摇头:“不急。”
他抬手一指东南风向:“等风再大些,再放火攻。”
三日前,波才曾亲至城下搦战,铁戟遥指赵云,狂笑道:“尔不过一介白衣少年,也敢称守城之将?待我踏平真定,取你首级悬于旗杆之上!”
那时的他,一身横练铜皮铁骨,掌裂顽石,气贯长虹,确为“武师”巅峰强者,在黄巾军中赫赫有名。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耀武扬威之时,赵云已在“万象天工”中完整解析了他的《烈阳霸体诀》与《九转断魂戟法》,并融合现代运动生物力学,提炼出三十七处破绽。
更不知,真正的恐怖,从来不是一人敌千军,而是以智御力,以势压人,以天地为兵。
黎明破晓,浓烟蔽日。
赵云终于披甲上马,白马银枪,寒光凛冽。
“出击。”
一声令下,三千精锐自隐藏山谷杀出,周仓挥斧当前,韩当引弓侧袭,裴元绍率轻骑绕后纵火。
而赵云本人,则如一道银色雷霆,直贯敌军中军!
“波才!”他声震四野,“我说过——洪水来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只见前方帅帐尚未完全倒塌,波才赤裸上身,怒吼着迎战而来,双戟舞成风暴。
然而不过十合,赵云一枪挑开其防御,顺势点中其膻中要穴——正是《烈阳霸体诀》唯一未通的经络节点!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功法弱点?”波才瞪目欲裂,身躯轰然倒地。
“因为你太慢了。”赵云淡淡道,“无论是出招,还是思考。”
他回身望向东方初升的朝阳,身后是哀鸿遍野的敌营,前方是逐渐安定的城池与百姓。
这一战,不靠奇迹,只靠绝对的认知差。
夜雨初歇,残云如墨,压在常山城头的檐角之上。
战后的寂静中,仍能听见远处滹沱河咆哮的余音,仿佛天地尚未从那一夜的怒涛中平息。
城内,灯火通明,百姓自发设坛祭天,酒香肉味弥漫街巷。
王邑率县中父老亲至军营,执壶敬酒,声音激越:“赵将军神机妙算,一役退敌五万,真乃我常山之虓虎!”士卒列阵欢呼,声震四野。
周仓喝得满脸通红,拍着胸膛大笑:“什么黄巾贼?不过是一群被水冲散的草鸡罢了!”
唯有赵云未饮一滴。
他立于城西了望塔顶,银甲未解,掌心轻抚地图卷轴,目光沉静如渊。
风拂过湿冷的衣襟,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寒意。
他的眼神落在地图上那条蜿蜒如蛇的泜水支流——那是黄巾军新营地与后方粮道之间的唯一命脉。
万象天工悄然开启。
思维宫殿中,三维地形图缓缓浮现:等高线交错、水流速率推演、土壤承重分析……无数数据如星辰流转。
他指尖轻点泜水上游一处狭窄峡谷,脑海中已浮现出一道临时堤坝的结构模型——以石为基,以木为骨,填土夯实,只需三日,便可蓄积千吨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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