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丝线继续牵引,将视角牢牢固定在萧澈身上。血蚕枢成功缔结后的日子,像是一幅被雨水晕染过的水墨画,色彩黯淡,细节模糊,唯有那蚀骨的疲惫与心口隐约的空洞感,如同画纸上洗不掉的墨点,时刻提醒着他那场深夜的豪赌。
萧澈发现自己开始畏寒。明明已是初夏,他却时常觉得指尖冰凉,需要抱着暖手炉才能维持正常的体温。食欲也差了许多,面对以往最爱的精致点心,常常是勉强吃上几口便兴致缺缺。最明显的变化是精力,那个可以彻夜不眠研究机关的天才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如今的他,很容易感到疲倦,看书或绘制图纸超过一个时辰,眼前便会阵阵发黑。
萧澈(对着铜镜里自己眼下越来越明显的青黑,嫌弃地撇嘴):真是…越来越像话本里那种活不过三章的病弱美人了…晦气。
他依旧每日泡在机关工坊里,但效率大不如前。有时候,他会拿着一个齿轮发呆,思绪不知飘向何方,直到冰冷的金属将指尖冻得生疼才猛然回神。那枚一直戴在指间的玄铁齿轮戒指,似乎也变得更加沉重冰冷。
萧澈(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内心自嘲):十年寿命…就换了这么个破身体?早知道这么不划算,当初就该让他自生自灭…
可他也知道,这只是气话。每次看到谢凛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脸色日渐红润,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咳得撕心裂肺,他心底某个角落又会诡异地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仿佛自己精心制作的某个复杂机关,终于完美地运转了起来。
萧澈并非完全沉浸在自身的消耗中。作为丞相嫡子,一个敏锐的机关师,他对周遭环境的变化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他注意到父亲萧衍近来似乎更加忙碌,书房夜半灯火通明的次数增多,身上偶尔会沾染上一丝极淡的、不属于丞相府的、带着某种陈旧香料与金属混合的陌生气息。这气息让他莫名地感到不安。
他也注意到府中巡逻的守卫似乎进行了一些不易察觉的调整,某些原本开放的路径被以“修缮”为名暂时封闭,一些看似普通的仆役,眼神深处却藏着不同于常人的精悍。
萧澈(在一次家族晚膳后,状似无意地对萧衍提起):“父亲,近来府上似乎加强戒备?是京城不太平吗?”
萧衍(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平静无波):“些许宵小之辈,不足为虑。澈儿安心研究你的机关便是,不必操心这些琐事。”
萧澈(垂下眼睫,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哦。”
他听出了父亲话语中的敷衍与隔离。这种被排除在核心之外的感觉,并不陌生,但这一次,却让他心底那丝不安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漾开更大的涟漪。
他还注意到谢凛。那个质子似乎比以往更加“温顺”和“透明”,几乎像个影子一样存在于丞相府。但他偶尔会在谢凛看向父亲,或者望向皇宫方向时,捕捉到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与那副温顺外壳截然不同的冰冷与深沉。
萧澈(一边调试着一个新做的预警机关,一边漫不经心地想):一个两个…都藏着掖着…真当我是瞎子?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无声的棋局边缘,能感觉到棋子的移动与暗流的汹涌,却看不清执棋之人,也看不清完整的棋盘。
一种莫名的焦躁感驱使着萧澈。他开始有意识地“偶遇”谢凛,用他惯有的、带着刺的方式去试探。
比如,他会“不小心”把一杯刚沏好的、滚烫的茶泼到谢凛脚边,看着对方敏捷地后退一步,脸上适时地露出受惊的表情。
萧澈(挑眉):“反应挺快嘛,不像个病秧子。”
谢凛(低眉顺眼):“澈公子说笑了,只是本能反应。”
萧澈(哼了一声):“本能?我看是训练有素吧。”
又比如,他会拿着一些看似普通、实则内藏玄机的机关小玩意儿给谢凛把玩,观察对方的反应。大多数时候,谢凛都表现得如同一个对机关术一窍不通的普通人,偶尔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但萧澈注意到,谢凛的手指在触摸那些精密部件时,有一种异于常人的稳定,甚至能极其精准地避开一些微小的、可能导致机关启动的触发点。
萧澈(内心冷笑):装,继续装。
这些发现非但没有让他放松,反而让他更加确信,谢凛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父亲的态度,府内的变化,似乎也都与这个看似无害的质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萧澈(在工坊里,对着一个刚刚完成的、形如小鸟的追踪机关发呆):麻烦…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他嘴上抱怨着,手上却不由自主地,将机关小鸟的能量核心,调整到了能够感应和追踪谢凛身上那枚血蚕枢残留波动的频率。然后,他看似随意地将小鸟放在了窗台上,仿佛那只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
萧澈(对着窗外,低声自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可别真死了…不然我这十年…岂不是白亏了…
他不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也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埋下的这步闲棋,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扭转局面的关键。他只知道,这个他用十年寿命换回来的“麻烦”,在他弄清楚所有真相之前,不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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