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触须探入血蚕枢成功缔结后,那段被刻意模糊的恢复期。萧澈的意识如同悬浮在病榻之上,看着那个过去的自己,在无人知晓的暗室里,与衰败的身体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争。
他像一具被抽空了棉絮的玩偶,瘫在冰冷的床榻上,连转动眼珠都需耗费巨大的力气。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空荡荡的胸腔,带来针扎般的刺痛。那是一种生命本源被硬生生剜去后留下的、无法填补的虚无感,比任何外伤都更令人绝望。
萧澈(试图抬起手,指尖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内心自嘲):这下真成废人了…连个齿轮都拿不起来…
侍女送来的汤药和补品,他大多只能勉强咽下几口,随之而来的便是翻江倒海的恶心感。身体仿佛在排斥一切外来的滋养,固执地沉浸在那种被掠夺后的虚弱中。镜子里那张苍白如纸、眼窝深陷的脸,连他自己看了都嫌恶。
萧澈(对着铜镜里陌生的自己,扯动嘴角):丑死了…比谢凛那病秧子当初还难看…
可偏偏,那个被他腹诽的“病秧子”,却成了他这片灰暗世界里,唯一能牵动他一丝注意力的存在。
他无法离开暗室,却通过一些极其隐秘的机关传讯装置,以及妹妹萧玥偶尔溜进来、带着担忧的絮叨,捕捉着外界的信息碎片。
他知道谢凛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转,脸色红润了,咳嗽也少了。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正对着碗里漆黑的药汁皱眉,闻言,只是冷哼了一声。
萧澈(把药碗推开,对萧玥说):“…看来阎王殿的门槛也没那么低,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蹦跶回来。”
萧玥(撅着嘴):“哥!你怎么这么说谢凛哥哥!他之前多可怜啊!”
萧澈(闭上眼,语气不耐):“吵死了…我要休息。”
萧玥走后,暗室里重归寂静。萧澈睁开眼,望着头顶昏暗的帐幔,许久,几不可闻地吁出一口气。那紧绷的心弦,似乎因着某个麻烦精的“好转”,而稍微松弛了一毫米。
但更多的,是一种更深的不安。他察觉到府内气氛的微妙变化——父亲萧衍似乎更加忙碌,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巡逻的守卫增加了,一些他熟悉的、相对温和的面孔被替换成了眼神更锐利、气息更冷硬的新人。
萧澈(无意识地摩挲着指间那枚感觉愈发沉重的玄铁齿轮戒指):山雨欲来…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变化与谢凛有关。那个看似温顺的质子,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而他,却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无能为力。
身体的禁锢并未完全限制萧澈的行动。他躺在病榻上,大脑却从未停止运转。凭借过往对丞相府机关布局的了解和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他开始在脑海中推演、模拟。
他“看”到谢凛院落附近那几个被他“改进”过的照明机关,在夜晚亮起时,光芒覆盖的范围恰好能驱散一些容易藏匿的阴影角落。
他“记起”自己“遗落”在谢凛常走小径附近的那些“石子”,它们内嵌的微型警报回路,足以在有人暗中靠近时,向他这边传递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警示——虽然以他现在的状态,未必能及时察觉并做出反应。
他甚至“回味”起自己送给谢凛的那套“失败品”软甲,内里交织的防御符文和缓冲结构,是他熬了几个晚上才计算出的最优解,足以抵挡一次不算太强的暗器偷袭或能量冲击。
萧澈(在脑海中勾勒着软甲的防御效果,低声嘀咕):…应该…能扛住普通弩箭吧?要是扛不住…那就是他太废物,不关我的事…
这些隐藏在嫌弃与偶然之下的布置,成了他在这片逐渐凝聚的黑暗中,能为那个他用十年寿命换回来的人,所做的、仅有的、笨拙的守护。像是一个被困在孤岛上的人,努力向着另一片可能同样危险的海域,抛出几根微不足道的浮木。
他不知道这些浮木能否真的起到作用,也不知道那个接收浮木的人,是否领情,甚至…是否值得。
萧澈(感受着心口那挥之不去的空虚感,眼神有些茫然):谢凛…你最好…别辜负老子这十年…
就在这时,一段突兀的、带着强烈“社死”气息的记忆碎片,如同调皮的火花,通过那尚未完全稳固的双向血契链接,猛地炸开在萧澈此刻的意识中:
年幼的谢凛(约八九岁),躲在质子旧居的角落里,面前放着一个盛满清水的铜盆。他对着水中的倒影,笨拙地、一遍遍地练习着微笑。扯动嘴角,露出牙齿,试图做出“温顺”、“无害”甚至“讨喜”的表情。但那些笑容要么僵硬如石,要么扭曲怪异。最后他懊恼地一拳砸在水面上,水花四溅,低声骂了句:“…笑得比哭还难看!”(那是他练习伪装、试图在敌国生存下去的黑历史。)
笨拙的尴尬,挫败感,以及一丝对自己无法完美掌控情绪的烦躁。
萧澈(原本沉浸在自身虚弱和外界担忧中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冲击,愣了一瞬,随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牵扯到虚弱的身体,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咳…原、原来…你还有这种…黑历史…
(他缓过气来,苍白的脸上因为忍笑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平时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居然在练这个?*
这无伤大雅的、带着年少笨拙的“社死”瞬间,像一缕微光,奇异地驱散了些许笼罩在记忆回溯中的沉重与悲伤。也让萧澈意识到,那个他付出巨大代价去拯救的人,并非只有仇恨与算计,也曾是一个会为了生存而笨拙努力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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