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修那几记响彻大殿的耳光,还有那一番如同疾风骤雨般的怒斥,仿佛抽散了太极殿内凝滞的空气,也抽懵了满朝文武。他本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拍拍手,整理一下衣袍,气定神闲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甚至还偷偷揉了揉有点发麻的手掌,心里嘀咕:这老家伙脸皮真厚,打得老子手疼!
他这一退,如同潮水退去,露出了沙滩上那些刚才被吓傻的“螃蟹”。
短暂的死寂之后,那些出身五姓七望的官员们,终于从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看着地上官帽歪斜、脸颊红肿、鼻血长流、哼哼唧唧爬不起来的崔仁师,再看看那个一脸“我就打了,你能奈我何”表情的李长修,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怒火直冲脑门!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一个小小的、侥幸得宠的暴发户县男,竟敢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殴打清贵的世家重臣?!这要是传出去,他们五姓七望的脸面往哪儿搁?!必须严惩!必须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付出惨痛代价!
“陛下!陛下!” 一个出自赵郡李氏的御史率先跳了出来,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李长修,声音尖利:“狂徒!简直是狂徒!殿前殴斗,目无法纪,践踏朝纲!此风绝不可长!请陛下即刻将李长修革职拿问,交大理寺严惩!以正视听!”
“臣附议!” 又一个出自荥阳郑氏的给事中出列,痛心疾首状:“陛下!太极殿乃议论国事之神圣所在!李长修如此粗鄙不堪,行同市井泼皮,简直玷污朝堂!若不加严惩,朝廷威严何在?礼法何存?!”
“陛下!李长修不仅殴斗,还污蔑构陷朝廷命官!其所言崔中丞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恶意中伤!此等奸佞小人,留之必是祸害!请陛下明正典刑!” 这是范阳卢氏的人。
“对!严惩不贷!”
“必须严惩!”
一时间,如同捅了马蜂窝,十几个出身世家的大臣纷纷出列,群情激愤,唾沫横飞,恨不得用眼神将李长修千刀万剐!他们不敢再提“媚上惑主”之类攻击皇帝的话,全部将矛头对准了李长修“殿前殴斗”、“污蔑大臣”、“粗鄙无礼”这些“罪状”,要求严惩。
而反观程咬金、尉迟敬德等武将,以及房玄龄、杜如晦等支持皇帝的文臣,则冷眼旁观,甚至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他们乐得看这群平时眼高于顶的世家吃瘪。魏征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李长修手段过激,但看看地上那崔仁师的惨状,又觉得……嗯,貌似也不冤?他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
李长修站在队列中,听着耳边如同苍蝇般“嗡嗡”作响的弹劾之声,无聊地掏了掏耳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三个大字。他甚至还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这帮家伙,果然跟后世史书上写的一样,色厉内荏!刚才老子动手的时候,一个个屁都不敢放,现在看老子退回来了,又开始集体狂吠了?真是属狗的,你进它退,你退它吠!没劲!真没劲!
他心中打定主意:爱咋咋地!大不了这身刚穿上还没捂热的绯袍不要了,这什么朝散大夫的虚名也不要了,老子回蓝田种地去!逍遥自在,谁乐意跟你们在这勾心斗角?反正有庄园有产业有女儿,饿不死!
龙椅上的李世民,看着下方这乱糟糟的景象,听着世家官员们不依不饶的弹劾,脸色阴沉。他知道,光靠压是压不住的,必须给个说法,也必须……将话题引回正轨!
“够了!”李世民猛地一拍御案,发出一声巨响,如同惊雷,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众臣噤声,纷纷看向御座。
李世民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些弹劾的官员,最后落在了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表情的李长修身上,沉声道:“李长修!”
李长修一个激灵,连忙出列,躬身道:“臣在。” 心里吐槽:来了来了,要秋后算账了。
“你可知罪?!”李世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李长修心里撇撇嘴,面上却装作惶恐:“臣……臣知罪。臣方才一时激愤,殿前失仪,殴打了崔中丞,惊扰圣驾,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认错态度极其“诚恳”,但谁都听出来没啥诚意。
“哼!”李世民冷哼一声,“你倒是认得爽快!殿前殴斗,确是大罪!朕问你,你为何要殴打崔爱卿?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定不轻饶!”
这话看似问罪,实则给了李长修一个辩解的机会。
李长修心中明了,这是让他把话题引回去呢!他立刻直起身,脸上那点“惶恐”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凛然正气,声音朗朗:
“回陛下!臣殴打崔中丞,固然有失臣礼,然事出有因!崔中丞身为御史中丞,不思为民请命,为国分忧,反而在陛下决议‘以工代赈’、拯救万民于水火之际,跳出来横加指责,污蔑此策为‘纸上谈兵’、‘好大喜功’,更暗指陛下……嗯,有失德之嫌!此等言论,动摇国本,寒忠臣之心,更寒天下受灾百姓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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