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封神榜既定,天命如枷锁般套牢榜上有名者。然而,大劫之恐怖,远非仅限榜上之名。那弥漫天地、无孔不入的劫气,如同最致命的瘟疫,更善于寻踪觅迹,沿着世间最细微、最繁复的脉络——因果——悄然蔓延,将无数或主动、或被动、或根本无从察觉的生灵,一一拖入这滔天杀劫的漩涡之中,难以脱身。
“破虚梭”内,气氛凝重如铁。
蒲英盘膝坐于混沌副珠清辉之下,面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她正以神念内视,惊恐地“看”到,自身道基之上,不知何时已缠绕了无数细若毫毛、却坚韧无比的因果丝线。这些丝线色彩斑斓,性质各异:有与地仙祖庭三百弟子生死相依、荣辱与共的同门因果,粗壮而坚韧;有因驾驭星核、使用混沌副珠而与洪荒星辰、乃至冥冥中林玄师尊产生的传承因果,玄奥而深远;有因初临洪荒时,被广成子、赵公明、乃至西方教、神秘妖王神念扫过而产生的接触因果,虽细微,却如蛛网般错综复杂;更有甚者,她修炼的丹道生机、阵道变化,似乎与这洪荒天地间某些固有的法则、某些存在的领域,产生了微妙的道争因果!
此刻,这些平日隐而不显的因果线,在天地劫气的激荡下,纷纷显化,变得灼热、躁动不安!它们仿佛成了劫气传导的最佳通道,疯狂地将外界的杀戮、怨恨、贪婪、恐惧等负面情绪,以及那源自封神榜的宿命牵引力,源源不断地导入她的心神!
“呃……” 蒲英闷哼一声,眼前幻象丛生:时而看到砺锋师兄在祖庭浴血奋战,身形踉跄;时而看到虚空商会战舰冷眼旁观,似在权衡;时而看到元始天尊淡漠的目光扫来,带着审视与疏离;时而又看到通天教主豪迈大笑,身后万仙阵图绞杀天地……无数纷乱的念头冲击着她的道心,让她法力紊乱,丹炉虚影在身后明灭不定。
“蒲英长老!” 岳震见状大惊,上前一步,磅礴战意化作罡气欲要助她镇压,却发现自己周身同样红光爆闪!他一生征战,杀伐无数,无论是昔日对抗古神爪牙,还是与机械族交锋,所结下的杀戮因果、战斗因果 此刻被劫气彻底引爆!无数扭曲的、充满怨念的虚影在他识海咆哮,有古神眷属的嘶吼,有机械单位的冰冷锁定,甚至隐约浮现出几道在之前冲突中陨落的祖庭弟子模糊的面容!这些因果反噬其道心,让他战意失控,双目瞬间赤红,几乎要暴走挥斧!
“岳师兄!紧守心神!” 蒲英强忍不适,催动混沌副珠,清辉洒向岳震。然而,副珠的清辉在接触到岳震身上那浓烈如实质的杀戮因果时,竟发出“滋滋”声响,仿佛水火相交,净化得极为艰难!
不仅仅是他们二人,梭内三百弟子,无人能幸免!每一位弟子身上,都浮现出或多或少的因果线:有与亲人师友的羁绊因果,有使用过来自虚空商会、青木洞天资源的欠负因果,有修炼功法与洪荒法则产生的适应因果,更有因身为“地仙祖庭”一员、这“异数”身份本身所带来的、被整个洪荒天地隐隐排斥的异类因果!
这些因果线,此刻都成了劫气的引信与通道。整个“破虚梭”内,劫气浓度疯狂攀升,弟子们心魔丛生,躁动不安,阵法运转滞涩,俨然成了一座漂浮在劫海中的孤岛,随时可能被内外交攻的压力撕裂!
“不行!再这样下去,不等外人攻打,我等便要自毁于此!” 蒲英银牙紧咬,眼中闪过决然,“必须设法切断或暂时屏蔽这些因果连接,至少……要削弱劫气的传导!”
她尝试运转地仙秘法,试图以自身为媒介,引导疏导这些因果业力,却如螳臂当车,自身道基反而被冲击得摇摇欲坠。她又试图借助星核之力,以其“星炬文明”对抗“归墟”的特性,制造一个隔绝屏障,却发现星核与洪荒星辰的因果连接更深,此举无异于引火烧身。
就在蒲英几乎绝望之际,她怀中那枚得自女娲娘娘的“造化灵符”,突然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光华。这光华并不强烈,却蕴含着洪荒世界最本源的造化生机 之力。它并未强行切断任何因果——因果乃天道规则,强行斩断必遭反噬——而是如同最温柔的春雨,滋养着蒲英的本源,抚平那些因劫气而躁动的因果线,使其暂时“沉睡”或“舒缓”。更重要的是,这造化生机,似乎能与蒲英自身的丹道生机、以及地仙之道滋养万物的特性产生共鸣,在她体表形成一层极薄却异常坚韧的“生机滤网”,大幅削弱了劫气的直接侵蚀!
蒲英顿感压力一轻,虽因果仍在,但那种被劫气疯狂灌体的痛苦大大缓解。她立刻明悟,急声道:“所有弟子听令!放弃对抗,紧守丹田生机!回忆此生最温暖、最充满生机之念想,观想大地回春、万物生长之景!以自身生机,契合造化,内守道心,外御劫气!”
这是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以自身微末生机,去契合女娲娘娘赐予的无上造化道韵,形成一层微弱的防护。众弟子闻言,纷纷照做,梭内躁动的气息稍稍平复,但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疲惫与惊惧。他们如同暴风雨中的蚁群,仅仅是为生存,便已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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