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关前,煞气冲霄。十天君布下的“十绝阵”如十头蛰伏的凶兽,吞吐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将关前百里化作绝地。商军大营旌旗招展,闻仲坐镇中军,墨麒麟低吼,雌雄金鞭隐现雷光。他身侧,十天君或冷笑,或漠然,或跃跃欲试,气机连成一片,与那十座凶阵遥相呼应,压得西岐一方喘不过气。
西岐联军,于关外三十里处扎下营寨。然而中军大帐并非主帅所在,真正的核心,乃是悬于半空、祥云托浮、瑞气千条的芦篷!此乃玉虚宫元始天尊赐下,专为门下弟子临凡所设,不入凡俗,彰显玄门正统超然物外。
芦篷之内,别有洞天。仙雾缭绕,金莲涌地,香风袭袭。正中蒲团之上,广成子跌坐,面色沉静,周身玉清仙光纯正浩大,隐有诸天庆云缭绕,气象万千。其下手,赤精子、黄龙真人、太乙真人、灵宝大法师、惧留孙、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玉鼎真人、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等玉虚十二金仙赫然在列,或闭目养神,或手捻法诀,个个道韵天成,宝光隐隐。稍远处,福德之仙云中子、南极仙翁亦在座中。又有三代弟子如杨戬、哪吒、金吒、木吒、黄天化等侍立两侧,英气勃发。
这般阵容,堪称阐教中坚尽出,可见元始天尊对十绝阵之重视。
“诸位师弟,” 广成子缓缓开口,声音清越,压下篷内细微议论,“十绝阵凶威滔天,乃截教秘传杀阵,非同小可。闻仲邀战,其意不仅在阻我西岐东进,更欲借此阵,削我玉虚门面,显他截教威风。”
赤精子接口,声如金铁:“大师兄所言极是。那十天君,虽非通天师叔亲传,却也得授阵法真传,不可小觑。尤其那‘天绝’、‘地烈’、‘风吼’、‘寒冰’诸阵,暗合天数杀机,擅入者,纵是大罗,恐亦难脱。”
太乙真人抚须,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阵法再凶,终是死物。吾等玄门正道,顺天应人,岂惧左道之术?然则,老师有言,此阵杀劫重重,合该有些根行浅薄、不明天数之辈,于此阵中了却因果,上榜封神。”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尤其在几位三代弟子身上顿了顿,“此乃天命,亦是考验。”
此言一出,篷内气氛微凝。上榜封神,看似得享神道果位,实则失了逍遥仙道,受制于封神榜与天庭,对修道者而言,并非佳途。众仙皆知,破阵需人,而入阵之人,凶险万分。
文殊广法天尊忽道:“前日闻仲遣使,亦送了请柬予那地仙一脉。此事,诸位师兄弟如何看?”
提及地仙,众人神色各异。慈航道人(已自西方归来,暂列玉虚)眉目低垂,宝相庄严,不言不语。普贤真人亦是默然。他二人曾亲历恶煞谷之事,对地仙观感复杂。
玉鼎真人沉吟道:“地仙之道,迥异玄门,然其阵道、丹道,确有独到之处。闻仲邀之,恐有借其力,窥我阵法虚实之意。亦或,想将那变数,彻底拉入劫中。”
道行天尊冷笑:“区区域外来客,根脚不明,能济得何事?彼等自身劫气缠身,因果深重,不入阵则已,若入阵,必是榜上有名,徒增劫灰罢了。”
清虚道德真君却道:“不然。彼等能自西方教手中脱身,更得通天师叔回护,岂是易与之辈?其阵法能引动山河之力,或有克制某些凶煞阵眼之妙。闻仲邀之,未必无用。”
广成子抬手,止住议论,缓声道:“地仙之事,老师已有明示:变数耳。可用,不可倚重;可观,不可深交。彼等既受请柬,来与不来,皆由其自决。若来,诸位师弟留意其动向即可,不必亲近,亦不必排斥。彼等若真能勘破些许阵法奥妙,或可省却吾等一番手脚。然则,破阵之功,断不可假手外人,堕了我玉虚威名。”
众仙颔首。元始天尊对地仙的态度很明确:工具而已,可利用其变数,试探截教阵法,或消耗劫力,但核心破阵之功、主导之权,必须牢牢掌握在阐教手中,以此彰显玉虚正道,打压截教气焰。
“当务之急,是议定破阵之策,及入阵人选。” 广成子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十绝阵各具玄妙,需寻其根基,逐一克之。吾等需遣人先探其虚实……”
话音未落,芦篷外忽有童儿来报:“启禀诸位老爷,关前有截教仙驾到,言是金鳌岛赵公明,特来……拜访。”
“赵公明?” 篷内众仙神色微动。此乃截教外门大弟子,修为高深,法宝厉害,更得通天教主喜爱,在截教中地位超然。他此时前来,绝非寻常拜访。
广成子面色不变:“有请。”
不多时,豪迈笑声先至,旋即一道金光落入芦篷,现出身形,正是赵公明。他依旧黑袍猎猎,跨坐黑虎,腰间缚龙索隐约,二十四颗定海珠虚影在周身沉浮,气象威猛。身后并无随从,只他一人。
“广成子道兄,诸位道友,别来无恙啊!” 赵公明拱手,声若洪钟,目光炯炯扫过篷内众仙,在哪吒、杨戬等三代弟子身上略一停留,尤其在看到慈航、文殊、普贤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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