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雷阵的轰鸣余音尚在山谷间回荡,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血腥气味浓烈得令人作呕。那片被反复蹂躏的焦黑土地上,残肢断臂与倒毙的马尸交织,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图景。马匪汹涌的攻势如同撞上礁石的浪头,第一次冲击被硬生生拍了回去,留下遍地狼藉。
然而,匪首张屠的凶悍远超常人。最初的震惊与混乱过后,他瞪着猩红的双眼,看着身边惊魂未定、士气大跌的手下,以及远处工事后那些隐隐传来的欢呼声,一股被蝼蚁伤及的暴怒瞬间冲垮了理智。
“妈的!一群废物!怕什么?!”张屠挥舞着沾满脑浆的铁锤,声嘶力竭地咆哮,“不过是些埋在地里的炮仗!他们能有多少?!都给老子听着!分散开!从两边绕过去!谁敢退缩,这就是下场!”
他指着被自己砸死的那个逃兵,狰狞的面孔扭曲如同恶鬼。积威之下,幸存的三十多名马匪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在几个小头目的呼喝下,开始重新整队。他们放弃了正面强攻那片死亡地带的打算,转而分成两股,如同毒蛇分叉,沿着雷区边缘,试图从北坡防线的左右两翼寻找薄弱点进行包抄。
流放营这边,欢呼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看到了马匪并未退走,而是在调整战术。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陈默目光冷冽,迅速判断出对方的意图。“赵虎!”
“在!”赵虎早已按捺不住,闻声上前。
“左翼陡峭,不利骑兵攀爬,他们主攻方向必在右翼!带你的人,依托右翼工事,弓箭准备!听我号令,五十步内再放箭!节省箭矢,力求精准!”陈默语速极快,指令清晰。
“得令!”赵虎精神大振,终于轮到他们出手了!他立刻转身,对着身后那二十余名配备着缴获弓箭和自制猎弓的护卫队员低吼:“弟兄们!跟俺上!让这群杂碎尝尝咱们的厉害!”
弓箭手们迅速猫着腰,沿着挖掘好的交通壕,运动到右翼预设的射击阵位。这些阵位利用土坡和木栅掩护,既能提供防护,又能获得良好的射界。他们屏住呼吸,将粗糙的箭矢搭在弦上,目光死死盯住正从侧翼包抄而来的那股马匪。
王铁柱也没闲着,他指挥着工建队和部分后勤人员,将准备好的擂石(搜集来的大小石块)和滚木搬到防线前沿,随时准备投下,弥补弓箭火力的间隙。
马匪果然如陈默所料,主力约二十骑,在张屠亲自督战下,沿着相对平缓的右翼山坡,开始策马加速。虽然没有了最初全速冲锋的气势,但骑兵的速度依旧不容小觑,马蹄踏在冻土上,发出沉闷而密集的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稳住!稳住!”赵虎压低声音,在射击阵位后来回走动,安抚着有些紧张的弓手,“听俺号令!谁都不许先放箭!”
马匪越来越近,七十步……六十步……已经能看清他们皮帽下凶狠的眼神和手中挥舞的弯刀。
“放箭!!”
就在马匪前锋冲入五十步左右的距离时,陈默冷静的声音通过预设的传递方式,清晰地送抵赵虎耳中。赵虎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雷霆般的怒吼!
“射!!”
“嗡——!”
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响!二十余支箭矢如同被惊起的蝗群,带着流人们压抑已久的恐惧和愤怒,离弦而出,划过一道低平的弧线,猛地扎向冲锋的马匪队伍!
“噗嗤!”
“啊!”
“唏律律——!”
箭矢入肉的闷响、人的惨叫、战马的悲鸣瞬间混杂在一起!
缺乏有效甲胄防护的马匪,在这波突如其来的箭雨下,顿时吃了亏。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骑手,瞬间被数支箭矢命中,惨叫着栽落马背。还有的战马被射中,吃痛之下人立而起或将骑手甩落。
箭矢虽然粗糙,准头也参差不齐,但在五十步内的覆盖射击,依旧带来了有效的杀伤和阻滞!
“第二队!射!”赵虎毫不停歇,指挥着另一批弓手进行轮射。箭矢虽然稀疏,却保持着持续的压力。
“第三队!准备滚木擂石!”
马匪的冲锋势头再次受挫。他们没想到这群流放犯不仅拥有诡异的地雷,竟然还有组织地使用了弓箭!虽然箭矢威力有限,但不断落下的冷箭和随时可能砸下的滚木擂石,让他们无法肆无忌惮地冲击工事。
“下马!步战!给老子砍翻这些栅栏!”张屠气得哇哇大叫,知道在对方严阵以待的工事面前,骑兵冲击占不到便宜,立刻改变了战术。
幸存的马匪纷纷跳下马背,以马匹为掩护,或是借助山坡上的石块洼地,挥舞着弯刀,嚎叫着向上仰攻。他们毕竟是刀头舔血的悍匪,个人武勇和凶悍程度远超流人。
战斗瞬间进入了更加残酷血腥的短兵相接前奏。
“瞄准了射!专射露头的!”赵虎瞪着眼睛,亲自张弓,一箭将一个刚冒头的马匪射翻。
王铁柱则带着人,看准机会,将沉重的滚木和石块推下山坡。滚木带着雷霆之势碾下,吓得下方的马匪纷纷躲避,阵型再次混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