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冬日灰蒙蒙的天幕,将冰冷的光辉洒向黑山流放营。与往日不同,今日的营地没有炊烟袅袅,没有劳作的喧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穆而有序的繁忙。决定命运的时刻已然来临——迁往龙潜谷。
陈默立于营地中央的高处,目光沉静地扫视着下方。经过三日的紧张筹备,整个迁徙的准备工作已基本就绪。苏瑾展现出了惊人的统筹才能,在她的调度下,所有的物资都被分门别类,打包整齐。缴获的兵甲、珍贵的粮食、有限的工具、甚至那些烧制“震天雷”的简陋器具,都被小心地包裹、捆扎,并贴上了标记。
王铁柱则带着工建队,利用能找到的所有材料,赶制出了几十副简易的拖橇和背架。沉重的物资,如粮食袋、铁器,大多放在拖橇上,由缴获的战马和那些伤势痊愈的驮马牵引。轻便但重要的物品,如金银、药物、火药原料,则由专人用背架背负。
赵虎的护卫队全员武装,精神抖擞。他们被分为前、中、后三队。前队由赵虎亲自带领,由十名最精锐的队员组成,负责开路、侦察和排除风险;中队人数最多,负责护送核心的物资和大部分流民;后队则负责断后,清除行进痕迹,防备可能的追踪。
近八十名流人,无论老幼,都静静地站在空地上,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也有一丝离开熟悉之地的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对陈默无条件的信任。他们按照事先的安排,以家庭或小组为单位,簇拥在各自需要照看的物资旁。
“诸位乡亲,”陈默的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传开,平稳而有力,“今日,我们离开此地,非是逃亡,而是新生!前方,有我们的新家园——龙潜谷!那里有活水,有沃土,有险关!到了那里,我们将不再是谁的囚徒,谁的流人!我们将是龙潜谷的主人,是我们自己命运的主宰!”
没有华丽的辞藻,但这朴实而充满力量的话语,却让所有人眼中燃起了火焰。他们紧紧握住手中的行囊棍棒,仿佛握住了自己的未来。
“出发!”陈默没有再多言,手臂向前一挥。
赵虎得令,低吼一声:“前队,跟俺走!”他翻身上了那匹神骏的黑马(张屠的坐骑),一马当先,领着十名精锐,如同利剑般刺入营地外的茫茫雪原。他们将在队伍前方一里左右的距离,探查路径,确保安全。
紧接着,中队的核心开始移动。王铁柱指挥着马匹牵引的拖橇队走在最前面,沉重的橇板在积雪上压出深深的辙印。苏瑾则穿梭在人群中,不断低声确认着各小组的情况,协调着行进的速度,确保无人掉队。陈默走在队伍的中段,以便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张老三领着他的后勤队,负责照料队伍中的老弱妇孺,以及那些实在体弱、需要帮助的人。他此刻显得格外卖力,跑前跑后,搀扶老人,帮忙背负孩子,试图用行动洗刷过去的劣迹。
整个队伍,如同一条缓缓蠕动的长龙,沿着赵虎事先探明并留下标记的路线,向着东南方向的群山迤逦而行。
迁徙之路,绝非坦途。
尽管赵虎已经尽量选择了相对好走的路径,但冬季的山野依旧充满了艰难。深可及膝的积雪严重拖慢了速度,冰冷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崎岖的山路,湿滑的冰面,都考验着每个人的体力和意志。
拖橇不时陷入雪坑,需要数人合力才能推出。背负着沉重行囊的人,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汗水浸湿了内衫,又在寒风中迅速变得冰冷刺骨。队伍中不时传来孩童因寒冷和疲惫而发出的细微啜泣,但立刻就会被大人低声安抚下去。
陈默走在队伍中,敏锐地观察着一切。他下令每隔一个时辰便短暂休息一次,让体力消耗巨大的人能够喘口气,喝点热水,啃几口冰冷的干粮。苏瑾带着几个妇人,将有限的柴火集中使用,在休息时烧些热水分发,这微不足道的温暖,在此刻却显得弥足珍贵。
途中经过一片冰封的河面时,一处冰面突然破裂,一架装载着部分铁器的拖橇差点倾覆,幸好王铁柱眼疾手快,带人死死拉住,才避免了损失。这小小的意外,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更加明白了此行的不易。
“加把劲!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就到了!”赵虎派回的联络兵带来了鼓舞人心的消息。
疲惫不堪的队伍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人们互相搀扶着,鼓足最后的力气,向那道看似并不遥远的山梁发起“冲锋”。
当夕阳再次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绛紫色时,迁徙的队伍终于艰难地翻过了最后一道山梁。按照赵虎留下的标记,他们拨开一片挂满冰凌的枯藤,绕过几块巨大的、覆盖着积雪的岩石——
眼前,豁然开朗!
正如赵虎所描述,一处被陡峭山崖环抱的幽静山谷,如同世外桃源般展现在众人面前!谷内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一条玉带般的小溪从山谷深处蜿蜒而出,虽在寒冬,却并未完全封冻,清澈的溪水在冰层下潺潺流动,发出悦耳的声响。山谷两侧是如同刀劈斧削般的崖壁,高耸入云,猿猴难攀。谷地开阔平坦,虽被白雪覆盖,却能想象其下的肥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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