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局灵台郎张允的铩羽而归,并未在林微心中激起太多波澜。
于他而言,这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一次试探与敲打。
他点破对方气运中的阴晦,既是反击,也是一种警告。
至于对方是否听得进去,亦或是会引来更猛烈的报复,他并不十分在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如今他灵台初开,实力大增,又有玄罗在侧,底气已然不同。
他将更多的心神投入到巩固修为与研究气运的新用法上。
民境四阶带来的不仅是灵台与神识的质变,更让他对气运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
气运,并非虚无缥缈,而是一种更接近世界本源规则的力量,它源于众生信念、天地轨迹、王朝兴衰,可用于滋养自身,亦可干涉外物,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扭曲或重塑小范围内的“现实”。
他尝试着将气运附着于普通的柳叶之上,那柳叶竟能短暂地变得坚逾精铁,可轻易划破木石;
他引导气运融入清水,那水便带上了一丝微弱的清心宁神之效。
虽然这些应用都极其粗浅,消耗与效果不成正比,但却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看到了在这末法时代,除了推演算命之外,气运之道的更多可能性。
“小子,总算开点窍了。”
玄罗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近乎“欣慰”的情绪,“气运之妙,远不止于卜算吉凶。
上古时期,有大能者,一言可为天下法,一念可定山河势,凭借的便是对天地气运、众生信念的掌控。
你如今不过初窥门径,前路还长得很。”
林微微微颔首,正欲进一步询问关于气运更高层次的运用法门,忽然,他眉头猛地一皱,灵台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尖锐的警示!
并非来自外界窥探,也非心血来潮,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本源、对某种同等级别力量突然出现的天然排斥与警惕!
仿佛一头沉睡的雄狮,感知到了另一头猛兽踏入了自己的领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玄罗的声音也骤然变得凝重无比,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这气息……不对!小子,小心!有‘外面’的东西进来了!不是噬道兽……是……是‘守界人’?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种末法遗弃之地?”
守界人?
林微心神一凛,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但能让玄罗如此失态,绝非寻常!
他瞬间将神识催发到极致,如同无形的雷达,以自身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开去!
两百丈……三百丈……五百丈!
突破至民境四阶后,他的神识极限覆盖范围,已然达到了惊人的五百丈!
刹那间,方圆一里内的风吹草动,人声鼎沸,气息流转,尽数映照在他心间,纤毫毕现!
找到了!
就在距离小院约四百丈外,一条人流相对稀疏的街道拐角处,一个身影突兀地“映照”在他的神识感知中!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青色布衣、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年轻人,年纪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普通,丢入人海便再难寻觅。
他正蹲在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似乎对那栩栩如生的糖人很感兴趣,与摊主有说有笑。
然而,在林微的神识感知里,此人周身却笼罩着一层极其淡薄、却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清光”!
这清光并非能量,更像是一种独特的“标记”或者“领域”,将他与周围的凡俗气息清晰地隔绝开来!
更让林微心惊的是,从此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极其隐晦,却本质极高的力量波动,那力量并非此界应有的灵气,也非他所修炼的气运,而是一种……带着秩序、禁锢、甚至些许审判意味的冰冷力量!
就在林微的神识扫过此人的瞬间,那青衣年轻人仿佛有所感应,正在挑选糖人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数百丈的距离与重重屋舍人群的阻隔,精准无比地,与林微那无形的神识对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平静,深邃,如同万古不变的寒潭,没有丝毫人类应有的情感波动。
在那双眼眸深处,仿佛倒映着星辰生灭、界域轮回的景象。
没有敌意,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如同神明在俯视蝼蚁,带着一种天生的、对“异类”的冷漠与疏离。
宿敌现!守界人!
无需言语,林微瞬间明悟,此人,便是玄罗口中的“守界人”!
而且,对方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自己这个“偷渡”到此界的“异数”!
两人的“对视”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那青衣年轻人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像是露出了一个近乎无形的、意味难明的表情。
随即,他收回目光,随手丢下几枚铜钱,拿起一个刚做好的糖人,如同寻常路人一般,转身汇入了熙攘的人流之中,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了林微的神识感知范围之外,走得干脆利落,没有留下任何追踪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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