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京城,空气清新得像是被仔细浣洗过的绸缎,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湿润气息。
阳光穿透逐渐散去的云层,在金銮殿的琉璃瓦上跳跃,也将街巷间未干的水洼照得亮晶晶的。
然而,比这雨后初霁更引人注目的,是弥漫在整个京城上空那股无形的、沸腾的“人气”。
气象司的告示栏前,人头攒动,比集市最热闹时还要拥挤几分。
识字的大声念着告示上“确认降雨”、“服务百姓”的字句,不识字的则踮着脚尖,焦急地向旁人打听。
每个人的脸上都褪去了之前的怀疑与戏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奇、感激与信赖的神情。
“嘿!真叫他们说准了!说巳时末下雨,就真下了!说两个时辰,您瞧瞧,现在雨是不是快停了?”
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指着天,对着周围的人群大声嚷嚷,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光彩,仿佛那雨是他算出来的一般。
“以后出门,可得先瞅瞅这《天机报》!”
旁边一个老农搓着粗糙的手,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咱庄稼人,就盼着这个!
要是能早知道哪天有雨,哪种庄稼、何时收割,可就方便太多了!”
“何止是庄稼人?”
一个穿着体面的商人接话道,“咱们行商的,要是能提前知道路上天气,也能避开风雨,少受多少罪,少损失多少货银?
国师大人这气象司,办得好!
办到咱们老百姓心坎里去了!”
赞誉之声,如同春潮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涌动、汇聚。
茶楼里,说书先生已经开始唾沫横飞地编撰“天衍国师神算祈雨”的新段子;
酒肆中,食客们推杯换盏间,谈论的中心也离不开那场“准时”的雨和神秘的国师。
甚至连深闺中的女子,也开始窃窃私语,好奇那位能“窥测天机”的国师,究竟是怎生模样。
这股庞大的、源自百万民众的信任与感激,化作了一股肉眼不可见,却真实存在的磅礴力量——气运。
钦天监,气象司值房内。
林微盘膝坐在蒲团上,双目微阖,看似在闭目养神。
但他的识海之内,却正上演着风云激荡。
原本只是淡金色的气运漩涡,此刻已然扩大了数倍,旋转的速度快得几乎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轮。
无数细微的、闪烁着各种情绪光芒的信念丝线,从虚空中源源不断地汇入,被漩涡迅速吞噬、提纯,最终化为最精纯的金色气运之力,融入他的元神。
那种感觉,如同久旱逢甘霖,又似虚弱的身体被注入了强大的生机。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停滞已久的元神,正在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速度被滋养、修复。
民境五阶到六阶之间那道原本坚韧的壁垒,此刻在汹涌的气运冲击下,发出了细微的、几不可闻的碎裂声。
“嗡——”
一声只有林微自己能听见的轻鸣自识海深处响起。
那金色气运漩涡猛地向内一缩,随即更加猛烈地扩张开来,体积再次暴涨,旋转也变得更加沉稳、浑厚。
一股远比之前强横数倍的气息,自林微体内缓缓弥漫而出,虽然一闪即逝,却让值房内无形的空气都为之轻轻震颤。
民境,六阶!
突破了!
林微缓缓睁开双眼,眸底深处,一丝璀璨的金芒流转不定,旋即隐没。
他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元神中传来的那股更加凝实、充盈的力量感,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不错,不错。”
玄罗那带着几分讶异和赞许的声音响起,“区区一场凡俗之雨,竟能汇聚如此念力,助你破境。
小子,你这‘气运之道’,倒是颇有几分意思。
照这个速度,若能汇聚一朝一国之气运,恐怕让你恢复到昔日筑基、金丹之境,也未必是痴人说梦。”
林微心中默然。他比玄罗更清楚,这股气运之力的本质。
它并非单纯的信仰,其中更夹杂着“希望”、“便利”、“敬畏”等多种复杂的正面情绪,远比单一的崇拜更加纯粹和强大。
这证明他选择的道路——以实用之术获取民心,汇聚气运——是正确的。
“国师大人。”
值房外传来郑禹恭敬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京中百姓反响极其热烈,各衙门、乃至宫中,都派人来询问《天机报》后续事宜。您看……”
林微整了整衣袍,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淡然,起身开门。
门外,不仅站着郑禹、沈括,连王监副以及几位司晨、漏刻的郎官也都到齐了,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与期盼。
气象司一举成名,他们这些原本在钦天监内并不算核心的官员,如今也水涨船高,走在外面,腰杆都比以往挺直了许多。
“本官已知晓。”
林微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百姓信我,乃是我等之幸,亦是责任之始。
气象预报,非为一时之奇,乃长久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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