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案的真相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金陵城荡开层层涟漪。
天衍阁林微之名,已不仅仅是“神算”二字可以概括,“听尸断案”、“洞察幽冥”的种种传说,为他披上了一层神秘而令人敬畏的光环。
寻常百姓将其奉若神明,而暗地里,一些原本对这天衍阁不甚在意的势力,也终于开始真正审视这个突然崛起的年轻人。
小院内,气氛却与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
林安近日按照林微的吩咐,物色到了几个不错的苗子。
一个是父母双亡、在码头扛活为生的哑少年,名叫铁头,虽不能言,但眼神清澈,力气颇大,且对周遭观察入微;
另一个则是个落魄的江湖郎中,姓吴,四十来岁,医术尚可,却因性子耿直得罪了人,在金陵混不下去,被林安发现时正打算离开。
林微亲自见过,那吴郎中医术扎实,对药材药性见解独到,正是天衍阁目前所需的人才。
他便将铁头交给林安带着,负责一些外围的跑腿和警戒,而吴郎中则暂时安置下来,负责阁内众人的日常医护,并协助鉴别一些药材物品。
天衍阁的架子,总算有了些许模样。
“公子,如今咱们在金陵也算是站稳脚跟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全力备战百花会了?”
苏妙晴摆弄着新得的一支玉簪,这是钱万贯为表谢意,特意送来的上好货色。
林微坐在窗边,手中拿着的是吴郎中整理出来的一份关于金陵各大药铺、尤其是回春堂近期药材往来记录的摘要。
他目光沉静,并未直接回答苏妙晴的问题,反而问道:“苏姑娘,你觉得回春堂少东家赌债缠身,铤而走险谋财害命,这背后,可有蹊跷?”
苏妙晴闻言,放下玉簪,歪头想了想:“蹊跷?那纨绔子弟自己都招认了,证据确凿,还能有什么蹊跷?无非是利欲熏心,蠢笨如猪罢了。”
“利欲熏心不假,蠢笨也可能为真。”
林微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但你可曾想过,他用来毒杀张大牛的南疆蛇毒,以及暗格中其他几种罕见剧毒,来源是哪里?一个寻常药铺的少东家,即便再蠢,又如何能轻易弄到这些连六扇门卷宗里都记载稀少的禁药?”
苏妙晴神色一凛:“你的意思是……有人提供给他?”
“或许不是直接提供,但必然有一条我们尚未察觉的渠道。”
林微眼神锐利,“赵干那边后续的审讯,那少东家只说是从黑市重金购得,却说不清具体来源。我让吴郎中核对过,那些毒药并非产自中原,尤其是那南疆蛇毒,保存完好,药性猛烈,绝非寻常黑市能轻易流通。”
他站起身,走到院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金陵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百花会在即,各方牛鬼蛇神汇聚,这看似偶然的‘义庄案’,或许能帮我们引出些东西。”
“引?怎么引?”苏妙晴跟了出来,好奇道。
“假死。”
林微吐出两个字,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既然有人对用毒如此在行,且渠道隐秘,那我们便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目标’。”
一个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他要利用天衍阁如今“能辨阴阳”的名声,布一个局,一个针对隐藏在暗处的用毒高手的局。
三日后,一个惊人的消息悄然在金陵某些特定的圈子里流传开来:天衍阁那位神秘的林先生,因连日耗费心神推演天机,勘破奇案,竟伤及本源,呕血昏迷,如今性命垂危,阁内已暗中遍请名医,却皆束手无策,言其生机渺茫,恐时日无多!
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提到了几位被请去诊视的名医出来后的摇头叹息,更增添了其真实性。
天衍阁小院也随之闭门谢客,云疏影和林安脸上时常带着悲戚与焦虑,出入采购的也多是些滋补药材,气氛压抑。
唯有苏妙晴,依旧偶尔露面,却也是强颜欢笑,眼神深处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这一切,自然是林微授意下的表演。他本人则隐匿在院内密室,气息收敛,以特殊药物和龟息法门制造出脉象紊乱、生机微弱的假象。
那呕出的“血”,不过是吴郎中调配的某种药材汁液。
“公子,这能行吗?那幕后之人会上钩?”
密室内,云疏影看着面色如常、正在静坐调息的林微,忍不住低声问道。
她虽知是计,但见林微如此“奄奄一息”的模样,心中仍不免揪紧。
“能否上钩,取决于我们抛出的饵是否足够诱人。”
林微睁开眼,眸中清明,“一个能勘破他们手段、威胁到他们隐秘渠道的‘变数’,如今突然濒死,无论是为了确认,还是为了补刀以绝后患,亦或是……对我可能掌握的某些‘秘密’感兴趣,他们都很难忍住不来探查一番。”
他看向云疏影:“外面都安排好了吗?”
云疏影点头:“按公子吩咐,明松暗紧。小安和铁头在外围盯着,吴郎中负责应对可能的‘探视’,苏姑娘则混迹茶楼酒肆,留意各方反应。赵捕头那边也打了招呼,会配合我们暗中布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