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因拓跋雄和南宫玉的到来,短暂地驱散了一些绝望的阴霾,却又因林微的状况而迅速被更深的忧虑所取代。
“林兄!林兄你怎么了?”
拓跋雄冲到林微身边,看着他那毫无生气的脸庞和胸前的血迹,铜铃般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颤抖,想碰又不敢碰。
南宫玉也是脸色凝重,俯身仔细探查林微的脉象,指尖传来的微弱与紊乱让他眉头紧锁。
“我们遭遇了那个面具修士的埋伏,国师为了掩护我们,强行施法,遭了反噬……”
赵干声音低沉,将之前的经历简要说了一遍,语气中充满了自责。
“他娘的!又是那个戴面具的龟孙子!”
拓跋雄怒不可遏,一拳砸在洞壁上,震得碎石簌簌落下,
“等林兄好了,老子非把他那破面具砸碎了喂狼不可!”
南宫玉收回手,摇了摇头,语气罕见地带着一丝无力:
“林兄的伤势……极其古怪,非但经脉脏腑受损严重,似乎……连魂魄都受到了震荡,已非寻常药石所能及。
我南宫家虽有些续命的灵药,但对此等伤势,恐怕……效力有限。”
这话如同又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心头。
连出身医药世家的南宫玉都束手无策,难道真的……
“不,公子一定会醒的!”
一个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响起,是林安。
他和云疏影在拓跋雄二人之后也循着踪迹找到了这里。
林安扑到林微身边,小手紧紧抓住林微冰凉的衣袖,眼泪大颗滚落,却倔强地重复着:
“公子说过,要带我看遍天下,他不会丢下我的!他不会的!”
云疏影也是眼圈通红,强忍着泪水,默默地将带来的干净皮毛给林微盖得更严实一些,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禾。
山洞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林安压抑的抽泣。
就在这极致的压抑与众人心绪纷乱如麻之际,昏迷中的林微,意识却在那片混沌与黑暗中,抓住了一丝微光,艰难地维系着一点清明。
他“听”到了拓跋雄的怒吼,感受到了林安的悲伤,也“看”到了众人脸上那深切的忧虑。
这些外界的情绪,与他自身残存的求生意志,以及黑色晶石和天衍罗盘传来的微弱滋养,奇异地共鸣着。
他脑海中那关于“气运战阵”的模糊构想,在这种特殊的状态下,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具体。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旁观者,而是开始以自身残存的神识为引,尝试着去“推演”!
他想起了前世在天衍宗藏经阁中,曾偶然翻阅过的一些极其古老、甚至被列为禁忌的残卷。
那些残卷并非记载具体的修炼法门或阵法,而是一些关于上古时期,人族先民如何在恶劣环境中,依靠集体意志、祭祀舞蹈与简陋的图腾,引动微薄的自然之力,对抗凶兽天灾的只言片语。
当时他只觉那是蒙昧时代的原始崇拜,与精妙的道法相比不值一提。
但此刻,结合此界灵气稀薄、个体力量有限,却又拥有庞大人口和王朝气运的现实,那些古老的记载,仿佛瞬间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集体意志……图腾……引动自然之力……
这不正是一种最原始、最本初的“阵”吗?
只不过,上古先民用的是舞蹈、是呼喊、是简陋的图腾。
而他现在拥有的,是更为精妙的“气运”认知,是能沟通山川地脉的“天衍罗盘”,是汇聚了数万大军杀伐之气的“军势”!
能否……将这三者结合起来?
以大军为基,以其共同的信念与杀意(哪怕是愤怒与复仇之心)为引,以北疆山河地脉为源,以王朝气运为纽带,再辅以某种简化了的、能够引导和放大这种联结的“仪式”或“阵型”……
一个前所未有的、宏大的、却又无比艰难的蓝图,在他意识中缓缓展开。
他知道,这绝非易事。
首先,需要找到一种方法,能让普通士兵理解并认同这种看似虚无缥缈的“联结”。
其次,需要设计出一种简单有效、能在战场上快速成型的“基础阵型”。
再者,需要找到能够承载和引导这种庞大能量而不至于自身崩溃的“节点”……或许,可以从小规模开始试验?
比如,先以拓跋雄、赵干这些本身就拥有不俗实力和坚定意志的人为核心,构建一个微型的“气运战阵”雏形?
无数的念头、公式、阵型变化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碰撞、重组。
这对他残存的神识是巨大的负担,剧痛如同潮水般不断袭来,但他却咬牙坚持着,仿佛一个在沙漠中濒死之人,拼命地汲取着这唯一可能带来生机的甘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林微那紧闭的眼睫,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苍白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了一丝几不可闻的、破碎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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