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杰拿着那枚粗糙的木质令牌和冰冷的钥匙,依照令牌上模糊的指引,低头快步穿行在青石坊市内圈的街道上。
与外围的死寂和破败不同,内圈虽然也笼罩在一种压抑的紧张氛围中,但至少地面整洁,偶尔有巡逻的流云宗护卫队走过,步伐整齐,眼神锐利,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门窗紧闭,但隐约能感受到一些微弱的阵法波动,显然都开启了基础的防护。比外圈人有灵石。
李成杰不敢东张西望,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只是按照巷口的标识,找到了南区丙字巷。
这条巷子位于内圈相对偏僻的角落,远不如主干道那边规整,但比起外围已是天壤之别。
李成杰走到巷子最深处,看到了那间挂着“癸”字木牌的矮小房屋。
与其说是住房,不如说更像一个稍大些的杂物间,门楣低矮,墙壁斑驳。
李成杰用钥匙打开门锁,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空间狭小,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一个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角落里堆着些不知名的、蒙尘的杂物,显然很久无人打理了。
但李成杰此刻却觉得,这里是如此的难得。
他反手插上门栓,虽然这门栓看起来并不结实,但至少是一道物理屏障。
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长长地呼吸着这相对安全的空气,紧绷了整整一天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的迹象。
……
夜深人静之时,即便隔着不近的距离和内圈微弱的隔音效果,一些来自外围方向的、隐约的喧嚣和骚动,还是如同鬼魅般渗透进来。
起初是零星的叫喊,很快便演变成了清晰的哭嚎、怒骂、以及法器碰撞的刺耳嗡鸣!
“走水了!快跑啊!”
“我的铺子!我的灵石!你们这群天杀的强盗!”
“别杀我!我把东西都给你们!啊——!”
“跟他们拼了!反正也没活路了!”
“抢啊!谁抢到就是谁的!”
混乱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还夹杂着建筑物倒塌的轰响和更加凄厉的惨叫。
火光隐隐从外围方向映红了部分夜空,将内圈边缘的一些建筑也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赤色。
李成杰猛地从床上坐起,冲到狭小的窗户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虽然看不到具体情形,但那冲天的火光和愈发清晰的混乱之声,已经描绘出了一幅人间地狱的景象。
李成杰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和后怕紧紧攫住了他。
如果他没有拼尽所有挤进内圈,此刻的他,恐怕也是那绝望喧嚣中的一员,甚至可能已经成了一具躺在血泊中的冰冷尸体。
…………
就在这时,一队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离他不远的巷口,似乎是一队刚刚从外面撤回的流云宗护卫。
一个压抑着怒火的、略显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那位曾与筑基长老对话、脸上常带忧色的周执事!
“都给我站住!”周执事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一丝颤抖,“看看你们!看看你们的样子!还像流云宗的弟子吗?!”
一个有些不服气的声音嘟囔道:“周师兄,外面已经彻底乱套了!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周执事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痛心疾首,“没办法就可以学着那些劫修一样,趁火打劫,烧杀抢掠吗?!我刚才看见什么?啊?!李师弟!你怀里鼓鼓囊囊揣的是什么?是不是从那个被抢的老修士摊位上顺手牵羊来的?!”
那个被点名的李师弟似乎有些慌乱,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有……那是……那是捡的……”
“捡的?好一个捡的!”周执事怒极反笑,
“王师弟!你刀上的血还没擦干净吧?别说也是捡的!
还有你,赵师弟!
你刚才是不是对着一个逃跑的女修出手了?!
你们告诉我,这和外面那些丧心病狂的劫修,有什么区别?!
宗门培养我们,是让我们维护秩序,庇护一方,不是让我们变成秩序的破坏者,变成我们自己都唾弃的匪类!”
队伍一片沉默,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些许不安的挪动脚步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试图辩解,底气却明显不足:“周师兄,不是我们想这样……是外面实在太乱了,完全失控了!
大家都抢红了眼,我们……我们要是再不拿,东西也都被别人抢光了……而且,上面不是也……”
“闭嘴!”周执事厉声打断他,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失望:
“上面是上面!我们是我们!
别忘了你们入门时发下的心魔誓言!
别忘了你们身上这身青袍代表的责任!
秩序崩塌,不是我们堕落的理由!
力量,更不应该成为欺凌弱小的工具!
看看外围那冲天的火光,听听那些绝望的哭喊!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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