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灵气氤氲,数重温和却精妙的疗伤阵法全力运转,将外界一切杂音和干扰隔绝。
玉床之上,胡光鉴平躺着,面容枯瘦灰败,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唯有胸口一丝微不可察的起伏,证明这具躯体尚未完全沉寂。
胡青凌盘坐于玉床旁,双手虚按在胡光鉴丹田上方,精纯浩瀚的木系灵力如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渡入,试图滋养那近乎干涸碎裂的金丹与经脉。
他脸色同样苍白,额头布满细密汗珠,方才主持大阵、接应老祖、稳定局势,消耗亦是极大。
突然,胡光鉴那紧闭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胡青凌精神一振,连忙凝神看去。
只见胡光鉴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极其沙哑、仿佛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断断续续:
“青……凌……”
“祖爷爷!青凌在!”胡青凌连忙俯身,将耳朵贴近,同时更轻柔地渡入一丝灵力,试图稳住对方即将溃散的神魂。
“……去……追杀……”胡光鉴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与决绝,“孟……耀幡……”
“……此人……已被我……重创本源……三五年内……恢复不了全盛……”
胡光鉴喘息了几下,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继续挤出字句:
“……若等他……恢复……必是我流云宗……胡家……灭顶之灾……”
“趁他病……要他命……杀……必须杀……”
最后一个“杀”字出口,胡光鉴身躯猛地一震,脸上那抹不正常的潮红彻底褪去,转为彻底的死灰。
他原本就微弱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次摇曳,骤然熄灭。
那双曾经浑浊、却偶尔绽放出焚天剑意的眼眸,缓缓闭上,再无生机。
一代金丹巅峰老祖,流云宗曾经的传奇,胡家上一代的脊梁——胡光鉴,于此刻,坐化。
静室内,只剩下阵法运转的低鸣,以及胡青凌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他缓缓收回双手,站起身,深深地看着玉床上那具彻底失去生命气息的枯瘦身躯,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悲痛、震撼、崇敬、茫然……最终,尽数化为一片冰冷的决然。
“祖爷爷……青凌明白了。”
他对着胡光鉴的遗体,深深一揖到地,收拾好遗物。
起身时,胡青凌脸上所有多余的情绪都已消失,只剩下属于金丹修士的威严与杀伐果断。
老祖说得对!
孟耀幡,血煞教百年来最惊艳的天才,不足六甲子便已至金丹巅峰,更是执掌“噬道罗盘”这等诡异至宝。
此次虽被老祖拼死重创本源,但并未陨落!
若给他时间喘息恢复,以其天赋和血煞教的底蕴,三五年后卷土重来,届时流云宗谁能抵挡?胡家谁人能挡?
今日不斩草除根,他日必是灭门之祸!
此乃生死存亡之际,容不得半分犹豫和妇人之仁!
胡青凌眼中厉色一闪,再无迟疑。他最后看了一眼胡光鉴,转身,大步走出静室。
运转灵力开口说道:“所有还能行动的筑基修士,于中央广场集结!”
金丹期修士实力自然传遍黑云坊市中每一位修士。
……
而此刻,坊市之外,李成杰正在磨洋工追杀血煞教。
李成杰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赤红护体灵光,与七八名同样冲出坊市、正在“追杀”溃散血煞教残兵的流云宗筑基、炼气弟子混在一起。
李成杰动作看似凌厉,剑光挥舞间倒也斩杀了两个慌不择路撞上来的炼气魔修,绝不深入,深怕筑基魔修反驳。
李成杰的大部分心神,其实都放在怀中那十几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上,以及警惕着可能来自“友军”的觊觎——毕竟,财帛动人心,谁知道有没有同门眼红他方才的收获?
同时,胡青凌老祖那道神识,始终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但东西既然拿了,断没有吐出去的心思。”李成杰心中暗忖,将一个试炼气魔修挑飞,“先混着,看看局势再说。若能安然返回坊市,立刻闭关清点收获,然后……或许该考虑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经此一役,黑云坊市元气大伤,流云宗在此地的势力必然收缩。
留在这里,既危险,又可能卷入后续的清算与权力更迭,不如带着收获,找个安稳地方消化提升。
就在他心中盘算之际——
“流云宗弟子听令!”
一个冰冷、威严、蕴含着金丹修士强大神魂之力的声音,如同惊雷般,骤然响彻在整个战场上空,压过了所有的喊杀声、惨叫声和法术爆裂声!
战场上的弟子,也都下意识地抬头回望。
胡青凌的声音蕴含着金丹修士独有的神魂威压,如同九天惊雷混合着金戈铁马之音,瞬间席卷整个战场,甚至让弥漫的血煞之气都为之一滞:
“所有正道盟人听令,听吾号令——无需回返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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