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的鼻血滴在地板上,紫得发黑,像坏掉的机油。他整个人靠在医疗舱边缘,牙关咬得咯吱响,后背那串坐标纹身还在一明一暗地闪,像是有人在他皮下按了开关。
吴佩云盯着搪瓷杯里晃荡的灵泉水,水面倒映着她的眼睛——没慌,也没哭,反而亮得像刚摘下来的辣椒尖儿。
“别信我”三个字又在她脑子里蹦出来,可这次她没信。不是信自己,是信眼前这个人。哪怕他现在像个被插了电源的傀儡,哪怕他的脑波正和某个疯子的预设程序对上频。
她抬手就把一杯灵泉灌进沈临嘴里。
水下去那一秒,他猛地弓起腰,喉咙里滚出一声不像人声的嘶吼。谢昭在控制台前手指一顿,数据流瞬间从乱码回归正常轨道;陆承轮椅往前滑了半步,掌心压住地面,能量护盾自动升起。
“你是沈临。”吴佩云盯着他抽搐的脸,“三百岁毒舌军医,半夜偷喝我泉水还假装路过,上周说我种的茄子难吃结果偷偷打包三颗带走——你要是敢变成别人的提线木偶,我直播把你这些黑历史全抖出去。”
沈临喘着粗气,嘴角咧开个带血的笑容:“……你敢。”
“我不光敢,我还准备加更。”她顺手又倒了一杯,“再来一口?”
他闭眼,仰头,干了。
纹身的红光终于熄了,只剩皮肤灼烧后的焦痕。他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白大褂上全是汗和血,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没人说话。
直到控制台警报“嘀”了一声,屏幕自动跳转成黑市加密频道。
郑旭的脸浮在空中,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金丝眼镜反着光,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背景是一排排透明培养舱。每个舱里都关着个绑麻花辫的女孩,十二到十六岁,穿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草编帽工装裤,手里攥着种子包,正痛苦地蜷缩抽搐。
“她们是你失败的前身。”他声音轻得像在讲睡前故事,“也是你唯一的软肋。交出空间控制权,她们活;反抗,我让她们一个接一个凋零。”
哀鸣声同步播放,低频震动直接穿透耳膜。吴佩云手腕上的玉镯剧烈震颤,空间里的灵泉池都泛起涟漪。
她没动。
看了三秒,忽然笑出声:“你说她们是复制体?可她们有麻花辫,有草帽,甚至手里都攥着种子包……你连模仿都懒得原创?”
郑旭眼神微变。
她不等他回应,一把扯下头上米白色麻花辫,手腕一甩——发辫像条活蛇直冲投影发射器,缠住光束中枢,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蓝光从她玉镯渗出,顺着发丝钻进系统。三十名少女的眼皮同时颤了颤,瞳孔深处闪过一道极淡的蓝芒,那是空间印记的烙印。
“你说她们是你的实验体?”吴佩云声音不高,却像刀片刮过金属,“从现在起,她们归我管了。”
投影画面剧烈扭曲,郑旭脸色变了:“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救她们?真正的钥匙在我手上。”
话音未落,投影边缘浮现出一把幽蓝色的手术刀,刀刃流动着诡异的光,正是能抽取生命能量的那把杀器。
吴佩云冷笑:“哦,拿刀吓人?那你有没有试过——”
她话没说完,沈临突然撑地站起,从袖口抽出军用匕首,指尖一划,血珠落在刀刃上。
“老子的命,轮不到你编程序。”他低声说,手腕一甩,匕首破空而出,直刺投影屏幕,正中手术刀虚影。
“铛”一声脆响,虚拟影像炸出一圈波纹。
陆承掌心贴地,能量护盾全开;谢昭十指翻飞,信号源坐标瞬间锁定。三人目光交汇,最后落在吴佩云身上。
她站在中央,麻花辫垂肩,手里还捏着半截断发,眼神清明如洗。
控制室灯光恢复稳定,没人退后半步。
郑旭的脸色彻底沉了。他抬手要切断信号,却被一股反向能量锁死频段,投影卡在原地。
“你不可能破解我的加密协议。”他声音冷下来。
“我不是破解。”吴佩云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我是告诉她们——有人来接了。”
她话音刚落,三十名少女齐刷刷睁眼,虽然身体仍在抽搐,但眼神变了。不再是绝望,而是某种隐秘的期待。
郑旭终于动容,手指猛地敲下终止键。
投影中断前最后一帧,是那把幽蓝手术刀碎裂成光点,而沈临的匕首仍钉在屏幕中央,微微震颤。
控制室陷入短暂寂静。
谢昭低头看着终端最后定格的数据,指尖轻轻抖了一下。陆承缓缓松开护盾,轮椅动力系统降噪关闭。沈临靠着墙,喘得厉害,但没坐下。
吴佩云走到灵泉池边,舀了杯水递过去:“喝吗?”
“……加点糖。”他接过杯子,声音哑得不行。
“没有。”她耸肩,“只有昨天晒干的辣椒粉。”
“行。”他直接灌了,“反正也不怕辣了。”
谢昭忽然开口:“信号残留波形分析完成,源头位于废弃农业星C-9区地核层,深度1200公里。与B-17区结构相似,但多出一条螺旋通道,外壁刻有古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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