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旭跪在平台边缘,掌心的番茄彻底化作金液,顺着指缝往下淌。那光不烫,却像活的一样往他皮肤里钻,他整条手臂开始发颤,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音节。
吴佩云后退半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搪瓷杯外壁——空了,连最后一滴都没剩下。她盯着郑旭抽搐的瞳孔,低声对陆承说:“他在抵抗,不是昏迷,是……快撑不住了。”
陆承没动,袖扣上的检测仪红光频闪,能源核心在皮下稳定流转。他只微微侧身,挡在吴佩云前方寸许,声音压得极低:“别靠近他手里的碎片。”
话音未落,一道粉色身影猛地从侧翼冲出,自拍杆高举过头,T恤上“种地吧,少女!”几个字瞬间被放大成千米级全息投影,横贯整个战场,配上林小满自带混响的怒吼:
“郑旭!你抢吴姐的空间,就像偷我的土豆种子!我种一季才收三筐,你凭啥白嫖!”
全场一静。
连远处歪斜坠落的战舰残骸都仿佛慢了一拍。
沈临挑眉,眼镜链轻晃,嘴角咧开个弧度:“这丫头疯了?”
谢昭远程接收着干扰器数据流,眉头微动,没说话。
而郑旭——整个人猛地一抖,像是被那句话戳中了某个神经节点,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嘴里开始重复两个字:“蝼蚁……蝼蚁……”
林小满不管不顾,腕表一按。
农业星全域广告屏唰啦亮起,滚动弹幕炸了锅:
“郑旭,你的基因病治不好啦!”
“你实验室的孩子们都在哭!”
“你连一颗草莓都种不出来!”
“吴姐的辣椒能救人,你的手术刀只会捅人!”
“建议改名叫‘失败品先生’!”
一条接一条,又快又密,声浪叠加成一股信息洪流,直接灌进主控平台的公共音响系统。
郑旭双手抱头,低吼一声:“闭嘴——!”
他膝盖一软,重重磕在金属板上,眼镜片裂开细纹,嘴里渗出血丝。
林小满喘着气,笑出声:“骂爽了!吴姐,我替你出气了!”
吴佩云看着她,没说话,但眼神松了半分。
可就在这时,郑旭突然抬头,眼白布满血丝,嘶声道:“你们……懂什么……我才是……正统……”
他挣扎着要站起,手还死死攥着能量块残渣。
林小满脸色一变,甩手扔出自拍杆,同时从手腕解下一串金丝链条——正是她仿制郑旭眼镜框做的改装干扰器,内嵌声波震荡模块,频率锁定“羞辱—愤怒—恐惧”三重情绪波段。
链条在空中划出银弧,精准缠上郑旭手腕。
“嘀”的一声,脉冲释放。
郑旭浑身剧震,像是被高压电击中,整个人向后猛仰,眼镜当场炸裂,碎片飞溅。他张嘴想骂,却只喷出一口血,皮肤下的绿光疯狂闪烁,像是体内有东西在互相撕咬。
“你……一个……话痨……也敢……”他嘶哑着,手指痉挛般抽动,手术刀“当啷”落地,滚到平台边缘,差一点就掉下去。
林小满叉腰站在原地,双马尾被风吹得乱晃:“怎么不敢?我可是吴姐直播间的首席弹幕官!你说她是失败品?那你看看你现在,连颗番茄都消化不了,算哪门子成功?”
郑旭跪在地上,喘得像破风箱,手撑着地面,指尖抠进金属缝里。
“为什么……”他喃喃,“她的菜……会有温度……”
林小满冷笑:“废话!我们吴姐种的是希望,不是毒药!你拿命换的能量块?呸!那是死人的灰!”
吴佩云终于往前迈了一步。
草帽被风吹得微斜,露出半张脸。
她低头看着郑旭,声音不高:“你一辈子都在抢。抢数据,抢基因,抢别人的空间。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东西,根本抢不来?”
郑旭猛地抬头,眼里全是血丝:“那是什么?解释力?天赋?还是……命运偏爱的蠢货运气?”
“是信任。”吴佩云说,“是我敢把种子交给一个话痨姑娘,让她帮我录直播;是我敢让一个毒舌医生半夜偷喝我的水;是我敢让一个财阀总裁烧了三个厨房,只为做一碗我能吃的蛋炒饭。”
她顿了顿,抬脚踩住那把掉落的手术刀。
“而你呢?你连一颗番茄都不敢咬下去。”
林小满在旁边补刀:“别说咬了,他连番茄炒蛋都没做过!估计以为番茄是试管里长出来的!”
沈临嗤笑出声,收刀入鞘,顺口道:“这丫头,比某些人整天念数据有用多了。”
谢昭远程记录着干扰器反馈:“情绪冲击引发基因毒素逆流,抑制率67.4%,创历史新高。”
陆承依旧站在吴佩云右后方,能源核心蓝光稳定,袖扣红光持续闪烁,像是在无声预警:危险未除。
郑旭的身体还在抖,但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反复念叨:“钥匙……不止一把……原点……还有……”
吴佩云蹲下身,离他只有一步距离。
“你说得对。”她平静地说,“我不止一个‘原点’。但我每一个朋友,都是我自己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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